第13章 十根棒棒糖的快乐

后知后觉，安炬轻微凝眼，扫量众人，这间教室是不是有点怪…… 现在北京时间八点三十二分，为什么所有人都来的这样早，更可怕的是全部规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分明记得安莲云说是九点开始上课，要不她也不会在安莲云的嘱咐下进来坐下，以免打扰他们上课。 每个班上，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例如去厕所躲着的那位。又想了想，她意识到，自己才最是那个不听话的！ “……” 安炬再次按亮手机，屏幕中还没有新消息蹦出，崔腹语八成醒了又睡了。 她前两天开始放假，距离九月一号一共七天休息。 八点三十五分，安炬一面担心真的有老师进来，一面害怕自己走不了，有些等不下去。 她想起安莲云急匆匆跑进办公室的模样，今天应该有好多事忙。 打声招呼？就说放在后几天再一起出去，她先和崔腹语约？ 如果安莲云怀疑问起，崔腹语晚点解释，也可以说是没看手机…… 想到此，她又编辑了一条短信，修修改改，完整的一大条，既婉拒又没那么不客气。 两分钟过去，低声哄闹的教室里，安炬轻手轻脚起了身，并未引来旁人的注意。除了在最后一刻抬头的杨浥白。 他也不确定，但就是觉得身后怪异，是那种空间陡然压缩的紧张感。 反应几秒后，他第一时间就向着斜后方瞥去，那里已经空了出来，花还是那盆花，未见得心动。 杨浥白快速扭头，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寻找，他独看着，一副完整的后身消失，留下晃动的门扇。 — 她走很正常。 一个被补习班除名的学生，谁会管。 不像他们，还得偷偷摸摸； 更不像谭隽文，还躲在厕所。 杨浥白叹息一声，重新趴了下去，视线朝向旁侧，两个空位一清二楚。 没多久，他伸出腿，有些发闹骚的踹了踹谭隽文的椅子，发出尖锐的响动。 唉…… 寂寞…… 空虚热…… 没人说话…… 杨浥白越想越不是滋味，有点烦躁有点不爽。 脑海里还持续闪现着安炬离开时的背影，虚实交替，是跳动的火苗，挑拨欲望。 忽的，他腾然坐直，眼睛直瞪瞪的窥视后门，内心迫切的想逃课。 老赛还没来。 “要不……” 身体的馋虫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走算了！” — 走廊上落着满满的阴影，被圈外的高楼树影笼罩完好，上午透不过阳光，细风一吹，还算清凉。 杨浥白看了看前后没有一个人流走动，空空如也，陡然一看，宽敞异常。 看来她走的极快。 杨浥白也不敢逗留，加快了脚底的速度，以免被人发现。 他有长腿加持，不一会儿就猫到了铁栅门门口，透过黑掉漆的铁棍缝隙，能远远瞧见站在广场边缘的安炬。 杨浥白见走的差不多就停了下来，开始算计自己应该去哪里避一避。 家肯定不能回。 但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好地方。去朋友家里吧，他没这个闲心。 顶着这个让人头晕目眩的大太阳，他更想一个人静静，自由放空，来几次偶尔的光阴浪费，虚度年华。 等杨浥白再次不经意抬眸时，安炬正收手。 顺着街道，有一辆的士正在减速靠近。 当即，杨浥白没一点控制，反而迈步小跑过去，惊慌全写在脸上，生怕错过了这辆车。 安炬刚入后座付完款，正襟危坐。 突然，窗户上传来“咚咚”的声响，她只注意到白色的衣料，以为有其他人要坐车，便往里挪了挪，空出窗边的位置。 那人进来后歇了口气，呼吸稍急促，一声一声回响在安静的车内，加重了热感。 安炬却觉得他来的毫无分寸，不仅软皮座位下陷明显，还贴的极近，以至于肩膀一动两人就会相互摩梭。 余光感受下，安炬知道这人身量不是一般高，不自在的又往里移了点。 杨浥白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抱歉的让开，将中间的空隙留到了能再塞一个小朋友。 “去哪啊？”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问他。 “哦，一起的。”杨浥白回答的迅速，并未发觉哪里不对。 收回前倾的身子时，分毫不差的撞上那双迷惑的眼。 蓦然，杨浥白神经一抖，有些发慌，嘴上却还在满分的自来熟，问她：“咱们去哪啊？” 话倒出嘴，他开始惊讶于这莫名其妙的亲近。 心中警钟一敲，怎么忘记了身边乃是一枚凉飕飕的薄荷叶。 别人未必理你。 这眼神……他好像要死了！ 杨浥白没敢再多说一个字，抿紧嘴唇，像个听话不闹腾的小孩子。 慢慢坐好后，杨浥白深呼一口气，不一起就不一起呗。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冲前面问：“师傅，多少钱？” 司机眼尖，瞧出端倪，很有威严问道：“是不是一起的啊？” 空间默了。 杨浥白不想承认自己刚刚是在胡搅蛮缠，还失败了，更不知道下一步该和司机说自己去哪。 直接下车？可是面子重要。 看看旁边，她才不会管你！ — “是一起的，去我刚刚说的地方。” 听见安炬的话，司机脸上一阵失望。 她转头，对着痴愣的杨浥白道：“给过了。” 如此才配得上‘一起"二字。 锦江是个小城，不似大城市那般快节奏生活，重在温馨，人与人之间紧凑热闹。 不论你走到哪里，一楼一定是铺子或者酒店大门。 不过细看下来，此地的出租车可并不咋得。 小城去哪都不算远，但到哪都是五块的起步价，哪怕只开一两分钟就到也绝不会让你半分钱。 除节假日外，若是一起则只用支付一个人的价钱，若不是，那司机就数人头，赚多份。 她为什么开口，单纯是看在钱的份上。 足矣挽救十根棒棒糖的快乐。好歹也打过几次照面。 安炬余光瞥见司机还在乱看，又开口问他：“你怎么来这么慢？不就拿个东西，等你半天！” 杨浥白愈发挑眉惊讶，他瞪大眼凑近脸，一时没理解是何意。 她这不耐烦的声讨，像在对朋友耍小脾气，怒而嗔，娇俏萌动，出彩而意想不到。 司机有意瞅了眼后视镜。 可能是明白了小姑娘板着脸的原因。 好在他脑子灵活，正是拿手好戏，“我就站你后边，师傅都看见了！” “？？” 这么理直气壮，安炬真心想知道这人要干嘛。 杨浥白耷拉脸向后一靠，洋装沮丧。 “东西没了。” “在厕所里。” “没捞到。” 她感觉到眼睑抽搐了一下。 “不敢跟你说……” 到此，安炬认为没必要再进行这无聊的交流。 还是继续生气吧。 — 沿着茂春路这条主干道，出租车半开半刹车行驶了六七分钟就在路边停靠。 师傅用下颌挑了挑前方，“前面走几步路就到雁南府了。” “手上刚接了个单，这里方便转弯。”他试探的看向后面两个人，征求意见。 杨浥白看安炬同意之后才将车门打开，从他那侧一起下了车。 一瞬愣神，到底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上来，为什么主动与她走这么近。ap. 一种错误的误导，他甚至将她划分为熟人，他们认识了很久。 安炬给司机说声谢谢，地面站稳，开始郑重的审视面前这位公子哥。 一个月前他好像还没这么高。 “你跟着我？” 她问的直接，脸上同样还写着：别以为对你印象好点就可以为所欲为。 杨浥白遮掩似的小退两步，心里没底，“没啊。” “转转，转转……” 街道很热，烘着湿热的气息，汗蒸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安炬定定看了他几眼，不管是坦荡还是心虚，她都没功夫再追究。 她要快点赶至店内。 既然他自己都说没有了，安炬当即无视起他，选择转身，自走自的路。 但愿这人不会再跟上来，搞得像他逃课真的与她有关系。 然而不如人意，后面的杨浥白显然跟的非常有力，一步一步，紧贴而来。 安炬强烈感受到少年人身姿和气息的靠近，悦动着覆盖与占有。 像是逮准了猎物，攻城掠地，插翅难逃…… 就在她微恼停下脚步，杨浥白甚至已经超到她前面。 半个身子相撞，安炬被拦下。 杨浥白没有叫出她的名字，欸了一声算称呼。 “这附近有什么……能推荐吗？” 锦江他的确熟悉，可就是太熟悉了才找不到去处。 而且以茂春路为界划出了南北，此前的雁南府他来的稍微少些，未必有她懂，也更想知道别人眼里的好地方。 安炬皱眉，不瞎的人都能看见斜前方屹立的大商场，是整个锦江城规模最大的超市，一应俱全，各种店铺完备。 “不要商场。”杨浥白说。 他总不能再看一场参瞌睡的电影。 安炬没时间再耗，脱口而出：“图书楼附属馆。” “那我先把钱转你。” “不用。” 她像是脾气到了顶，伸手指向他脚底的位置，语气强势的要求道：“站这！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