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仙者

“这是？” 赵含光略带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李老所在的方向，却只看到一道翩然离去的身影，在空气中慢慢变淡。 虽然赵含光还弄不懂李老的动机，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坏处，赵含光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回到钱府向钱粟多说了这一切，又将幻影剑法取出，放到了钱粟多面前。 “我听说这幻影剑法原是仙家剑法所简化，剑招诡异，迅捷如风，需要有先天真气才有可能练成。我老爹曾和我吹嘘，幻影剑法乃是越国第一剑法，在越皇武库中待了三百年，练成者寥寥无几，但每一个都是享誉天下的化境大宗师！” 钱粟多兴致勃勃的看了一遍，但却被里面犹如天书般的字句弄得满头问号。他不甘心的又拿起来通读了一遍，细细回想之下，只觉怀疑人生。 “这什么跟什么，一会要求气运周天，一会又要泉涌复百汇，一会气走神泉，意过先天……这样的武功，真的是人练的吗？” 赵含光之前也曾看了一遍，想起李老的身影，其所用身法实乃生平仅见，不由点点头。 “这功法的确有些古怪，我先带回去琢磨一番，若有所得，我再来教你。” 钱粟多连忙点头。 他并不是练武奇才，如今虽然有二流高手的实力，但他也知道，这多半是靠了赵含光所传的锻体术，强行拉高了自己的下限所得。 若是要求勤学苦练的武功，他还可以凭着自己的底子修炼一番，但这种要靠脑子练的武功，他多半没那个资格。 也没那个时间。 赵含光先去书院向夫子告假，然后去铁匠铺买了一柄精钢长剑，回到小院开始参悟这本幻影剑法。 这本剑法一共有十二式，每一式都有与之匹配的剑意，每一式又分三招，每一招都有一条独特且极少重复的真气运行经络，招式之间的衔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显得十分生涩且不合常理。 除此之外，与剑法配套的幻影身法也十分诡异，虽然每一个动作都在人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却难以连贯施展，动作转换之间的发力效果亦难以保证。 赵含光在小院中一连待了十天，渐渐沉入了幻影剑法的领悟中，钱粟多生怕赵含光走火入魔，出现什么意外，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几遍，还会把一些灵药膳食送过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赵含光眼眸中精光闪动，紧握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三尺之外，一抹淡淡的持剑人影正在快速消散。 “这幻影剑法的行功路线，竟有这般效用！” 赵含光想不到，创出这套剑法的奇才，竟能利用先天真气外放凝而不散的功效，抵消身体在高速行动中的惯性，并在释放之时，原地留下一道劲气幻影！ 而配套的幻影身法，其实就是为了适应幻影剑法的劲气运行路线，以及高速变向的身体载荷和发力而创出的锻体术。 “前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看！” 赵含光努力适应着幻影剑法各种不合常理的锻体姿势和行功路线，不过三月，便打通了三十六条功法运行经络。 凭借着这股气机，赵含光真气流转全身，最后从四肢百骸中，引出了一缕微不可察的先天真气来。 先天真气，其本质就是潜藏在人体之中最纯粹，最精华的能量，他会随着人的成长而慢慢消耗，直至最后用完。 赵含光本身具紫极雷体，先天之气就比常人凝练和浑厚得多，这一缕先天真气一出，赵含光以正阳劲，裂空拳和幻影剑法修炼出的真气顿时如百鸟归林，不过三四个时辰，便尽数转化成了先天真气，整个人也仿佛得到了某种升华。 特别是他的奔袭速度，竟然提升了一倍有余，短距离的爆发连骏马也望尘莫及。 然而就在他还在为自己进境感到自得时，才离去三个多月的李老忽然折回，脸如金纸，用剑的右手也是齐肘而断，断口处一片焦黑，就仿佛被人用火焰融化了一般。 “火球术！” 赵含光也算是有些经验，自然认得这是修士的手段，不禁大吃一惊。 想不到这位李老竟然会去和修仙者大战，更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修仙者手中逃得性命。 “小子倒是有眼力见的，不过那人也讨不了好，中了我的春风细雨毒，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说罢，炫耀似的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想伤势发作，竟喷出一口血沫来。 “您还是先歇歇吧，我去给你找些药来。” 赵含光将李老扶到床榻之上，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天上那轮明月好似有些殷红，好似魔焰滔天的极炫老魔正盯着自己。赵含光一个激灵，猛然觉悟过来，自己似乎又陷入了身不由己的状态。 “这天下，还真是要命啊！” 赵含光叹了一口气，但变强的欲望却是疯狂滋长着。 在内堂找到了药箱，赵含光把自己制作的酒精取出，又拿了些止血生肉的药粉，为李老包扎了伤口，又用内气调理了一番身体，一番忙活下来，天边已是鱼肚白。 赵含光推门而出，正要去寻些早餐，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劲风呼啸。 赵含光走近一瞧，却是钱粟多正一板一眼的练习裂空拳，招式凌冽，拳劲如风，已经得了三成的精髓。 此时的钱粟多已近十五岁，由于习武的关系，身材高大，足有八尺余，拳头有砂锅那么大，孔武有力，看上去极是威武。 见到赵含光前来，钱粟多停下了手脚，擦了一身汗水，笑道：“这些时日我算看明白了，不论多有钱，多有排场，都不如自己有实力，所以我决定继续练武。” “你有这般想法却是最好了。” 赵含光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最近恐怕不太平，你要不要去外面避一避？” 钱粟多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含光把事情说了一通，钱粟多顿时一惊，稍作犹豫，便道：“去年老爹便准备在镜州开设酒庄和客栈，所以早就在那边选了一块地，还未来得及动工。既然这边不太安定，那我把家里安排一下就过去。” 钱粟多因为心思太杂，武道一途的进境缓慢，早就不跟赵含光去比较武力，但也知道赵含光这些时日修炼幻影剑法，受此契机，已然臻至化境。 如今牵扯到了朝廷官府，又涉及修仙者，连赵含光都觉得颇为麻烦，他就更不想掺和进去。 两人就安排的事物说了一上午，等赵含光拿着吃的回到屋内，只见李老已经醒来，虽然卧握剑的右手已经消失不见，但脸色却比起刚到之时好了许多。 两人将当前的情况一番细说，不禁大为皱眉。 “如今越皇的大军已经调往虞伏山，宫中的六位供奉去了一半，而我们扶风卫的供奉也尽数前往。” “也就是说，李老即便八百里加急去搬救兵，也叫不来鼎定乾坤的高手。” 赵含光脸色不善的问道。 那虞伏山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能让一国将自己大半的力量集中于此。 “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老露出了一个苦笑，犹豫了一番，这才说出了其中原委。 三十年前，越国的修仙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位于虞伏山的玄剑门太上长老与魔道元婴高手争锋失败坐化，却无新的长老晋升元婴。 掩月宗、黄枫谷、灵兽山等七派趁机向玄剑门发动偷袭，金丹高手十去七八，只逃得寥寥数人，宗毁人亡。 从此，这个一度曾威震天南，延绵数千年的修仙门派最终成为过去，越国的修仙门派也从八派变成了七派。 七派虽不管理凡尘俗世，但也接受越皇的供奉，并为其提供保护。越皇为七派上贡资源外，也有监察天下的职责。 李老所在的扶风卫便担任着收罗玄剑门残存门人消息的职责。 这次，前来抓捕钱家酒庄酿酒师傅之人，便是百里外青阳山的山贼首领。 此人虽意外得了玄剑门的传承，但奈何天资太差，苦苦修炼了十年也没能突破炼气中期。遂绝了修仙的希望，开始贪图凡俗间富贵逍遥，这才意外被扶风卫的人发现了踪迹。 “我收到的消息是此人修行十余年仍在炼气三层徘徊，并未生出元神，身体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强一些，是以并不为惧。若我能鸠杀此人，便可得到玄剑门的功法传承，到时候偷偷复制一份，也可算作家族底蕴，若有人生出灵根，说不定我李家也能因此兴盛。” 说道这里，李老叹了口气，眉眼之中尽是一片色厉。 “岂料那人竟在最近突破了炼气中期，凝练了元神。虽然喝下我的毒酒，但很快就发觉不对，用法力将其镇压后假装不支，将我引入瓮中。趁我进前之时突然暴起，不仅将我打伤，还在我奔逃之时用法术毁去我的右手，若不是我跳进峡谷深涧，恐怕已是尸骨无存。” 赵含光神色平静的表现，让李老暗暗点头。 和他猜测的的一样，赵含光肯定是某个修仙家族的子弟，对修仙界有所了解，而不是偶有所闻，听到他所说的消息，才会如此淡然。 想到这里，心头一动。 原本他是打算到安阳府寻求扶风卫的庇护，只是一旦如此，此行必然是竹篮打水，反倒大败亏输。如今遇到赵含光，此子若真是修真家族的子弟，说不定身边会有护道之人，正可为自己挡下一劫。 即便自己猜测做假，以赵含光的武力，应该也可为自己争取一时半刻，让自己脱身。 只是他却只猜对了一半，赵含光虽然是修仙世家出生，但却没有什么护道者可以倚仗。毕竟千山万水，冯唐的手可没那么长。 赵含光虽然猜不到李老的想法，但他神识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再与李老说了几句，立刻退了出来。 “这里已经不能待了，这李老头嘴里怕是没几句实话，而且凡人的毒，对修真者的伤害恐怕有限。” 赵含光一琢磨，自己这些时日修炼幻影剑法的心得写下，立即交给钱粟多，让他不要多等，最少也要先搬离钱府。 钱粟多略一犹豫，便同意了下来，当即就带上一些资财，前往安阳府城外的一处小院。 然而就在钱粟多刚刚出城，一个眼窝深陷，敞衣披发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城门。 此人眼露凶光，身上气势令人生畏，旁人见了，都远远绕开。 中年人也不管旁人的眼神，在大街走了不远，忽然右手连连掐诀，一抹微不可查的灵光从指尖飞出，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中年人一声冷哼，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仰头灌了一口，抹了一把胡渣，当即大步跨出，几个呼吸之后，便消失在了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