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家9

这天，春花秋月正在准备早餐，忽然看到到天龙一蹦一跳的跑来：“树活了！树活了！” “什么活了？”秋月不解的问。 “就是院子里那颗最大的树啊，它活过来了！”天龙好像发现了前所未有的大事。 “哪棵树？”秋月还是不懂，但话都没说完就被天龙的小手拽过去了。 姑娘跟着天龙过来，原来是院子中间那颗大树，那是一颗经历了许多岁月的老树，天龙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颗树比其他的树大上许多，也高上许多，长长的枝杈伸像四面八方，像是要把整个小院都占领。只是那棵树上面一张叶子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枝干，在院子中间孤零零的，有时天龙会望着这颗树发呆，想着居然还有人会拿一个这么大的枯树装点院落，还真有想法，不过也挺好看的，有一种肃杀和寂寥的美。 而今早起来，那大树向四面八方延展的枯枝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绿色的小花苞，小小的，十分的不起眼，要凑近了看才能看清，也只有天龙这样的眼力才能看见。 “它是不是活过来了。”天龙兴奋的喊道。 “嗯，看来春天来了。”秋月笑道，上次的大雪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还能感到些冷峭，但是严寒的日子已经过去，万物复苏的时候就要来了，但这细小的征兆竟被小家伙一眼就发现了。 “春花姐，你说是不是只有这个地方活了，但其他的地方还是死的。”小家伙仰头看着，脸上不觉间有些惆怅。 “不会呀，过几天其他地方都会慢慢长出来的。”春花安慰道。 “真的？”天龙感到有些惊奇。 “当然是真的。” 看那孩子高兴的样子，春花笑道：“你当树是死了吗？” “可是这树一片叶子都没有，不是死掉了吗。”天龙不明白。 “不会啊，只是在冬天叶子掉光了而已，春天还会长回来的。” 看天龙不可置信的样子，夏雨嘲笑道：“春生秋落草木枯荣不是常识吗，你连这都不知道。照你这么说，全城的树都死了。” 天龙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反驳，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干，他真是这么觉得的。以往就算在冬天，树叶会掉下来一些，但是没有那棵树会像眼前这颗那样，一片叶子都没有，在天龙的印象中，即使是最冷的冬天里，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绿色的。 姑娘们当然不会像夏雨那样嘲笑天龙，反倒十分高兴：“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去踏春了。” 春游？天龙被勾起了兴趣，自从那次打雪仗后大家就很少能一起出去玩了。想起以前听到学堂会有春游，大伙儿去山上踏青，挎着小包唱着歌儿，越过小溪走上绿绿的山坡，吃着家里尽心准备的盒饭，看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然后拿起彩笔画一幅记录春天的画。每每想到这里，天龙总希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春游吗？虽然没能实现当初的愿望，跟一群小伙伴一起，但跟府里的家人们一起去也是相当不错的吧。 就像期盼下雪一样，天龙也开始期盼冬天快点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伙时不时就看到天龙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每一天天龙都会仔仔细细的观察院子里的植物，就像视察自己的领地，看院子里的草木渐渐回春，看绿叶渐渐的攀上枝头，看花儿渐渐的从花苞里盛开，一段时间过后，在春花和秋月的精心照顾下，院子里已是生机盎然。 “真好看。”天龙感叹道。 “好看吧，等咱们明天一起去春游，那才好看咧。”春花笑道。 当天龙跟着大伙来到城里的公园，才被那争奇斗艳的百花看傻了眼。在小镇里花可是件稀罕物，自己从前看到花，那也只是在不经意间偶然瞥见，是层层叠叠的绿色中零星的点缀，像是在躲躲藏藏，只有来到了面前你才会发现他。 但在这里却是十分十分的不一样，无数的鲜花开满枝头，绝不是藏在绿色中的星星点点，像是害怕不被人瞧见，开得那样热烈，那样灿烂，开得满眼都是，放眼望去，就像是花的海洋。 那盛开着的花朵，除了那惹眼的身姿，还有那甜美的香气，都奋力的填满了整个花园。 天龙第一次瞧见花是这样开的，就在那干枯的枝干上，就在那被冬天的严寒夺去了生命，早已干枯死去的枝干上，开满了新鲜的生命。 “原来它还活着，它从来没有死去，它在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天龙抚着那细小的枝干喃喃自语。 “可是它为什么还没长出叶子就开了花呢。”天龙问道。 “这是李花吧，李花就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的，还有杏花也是。”春花答道。 “桃李满天下的李花吗。” “对，你看那边红色的是桃花。”春花指着远处。 “桃花也不长叶子。” “咱们靠近一些，”春花指着那桃花的枝干，“这不就是叶子。” “好小，才长了这么点。” “绿叶衬红花嘛。” 冬天来打雪仗的时候，天龙就见过这些枝条，在寒冬里，这些枝条孤零零的横在这里，没有一朵花，一片叶子，如同死去一般，但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上面竟然长满了花朵，并且这些花朵是这么的艳丽，这么的美。 多么美妙，多么强大的生命，一定要把所有的生机，所有的能量在一瞬之间开满枝头，才能向世人宣告自己是活着的生命吗。 天龙以前看到的植物即使在冬天也是绿色的，如果有一天它没有了绿叶，那就再也开不出绿叶了。 但眼前的花朵竟像是死而复生，这是天龙第一次见识到有这样的生命，自己以为它早已死去，其实它只是在沉睡，在蛰伏，在积蓄力量，为的就是在一瞬之间，向世人展现出它绚烂的生命。 这美丽的花朵代表着生命，树枝还是原先那样光秃秃的，代表着死亡，一束花拿在手里静静的看着，生与死都共存于枝条之上，那生命竟然开在死亡之上。 天龙竟然被眼前的植物深深的震撼了，生命竟是这样的伟大。 这几天，天龙天天缠着几位去公园看花。两位姑娘当然坳不过这个可爱的家伙，之前学了许多诗词，但却缺少实物。几人干脆就把早课开在了公园。 “先是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还有杏花。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有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有梨花。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有李花。 火烧叶林红霞落，李花怒放一树白。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 除了教授天龙应有的功课之外，几人在花丛中也玩得不亦乐乎。 但几天过后几人发现天龙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好不容易才让他变成一个孩子，众人也是有些担心，忙询问原因。 “这些花要谢了吗。”天龙看着逐渐凋零的花朵有些伤心。 “花开之后当然就要谢了，这是难免的。” “可是这也太快了。”小家伙显得十分担忧。 快？众人从小到大这事见得多了，自然心里感到平常。但是天龙哪里知道，看到那饱满到溢出的生命一天天的变黄，枯萎，掉落，被游人踩到尘埃里，心里不是滋味。 “那些花儿，在冬天里那样孤单，那样寂寞，忍受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就为了今天能够开放，它开得那么鲜活，那么美丽。可是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要掉落了，蛰伏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头，就只能存活几天的时间吗，就不能再多给它一点时间，让他再开久一点吗，那样也太可怜了。” 众人没想到孩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终于知道那些诗人为什么总对着落花伤感了。”天龙喃喃的说道，“明明努力了这么久，却只是开了一瞬间，对于人来说春天很长，但是对于那些花儿来说，春天只是短短的一瞬，花儿谢了，它的春天就结束了。” “不会的，春天不会就此结束，”秋月蹲下来轻轻握着孩子小小的臂膀，“虽然只是开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但它已经给世间带来了生机，即使它暂时的退出了，但还是会有别的花儿接着绽放的，那些花儿会把它的春天继续下去。即使到了夏天，也会有花绽放，有荷花，有茉莉，有百合，有睡莲。” “到了秋天也会有花盛开，你还记得有哪几种花吗。”秋月继续说道。 “有菊花。” “对，有秋菊，有桂花，有芙蓉，有海棠，还有好多好多，这些花儿会一直开到下一个冬天，即使是在冬天也会有花开放的哦，你还记得有什么花吗。” “有梅花。” “对，一直一直，他们会记住今天盛开又凋谢的花儿，感谢他们给世界带来的美好，再一个接着一个，一朵接着一朵，把他们的生命延续下去，开满一整年，开满一个四季，直到开到下一个春天。到了春天，这些凋谢了的花儿，又会重新开放，重新把生命带回给世间。” “所以我们不必为它的离去过于伤感，我们体味生命的珍贵和不屈，不是为了让自己伤心难过，而是为了能让大家更好的生活。” “嗯。”天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