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差距

“对方果然没有强拆新蛇场的围墙。”谭秦香看到陈强发来的图片，不由佩服的看着陈子牧说道。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谭哥没有出面，对方必定疑神疑鬼。但谭哥真出面了，围墙反而不保了。”陈子牧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笑道。 新蛇场的事算是暂时平息了，陈子牧迟早是要拔掉这颗瘤子的。但眼下什么是最重要的，陈子牧心里非常的清楚。 “再过半个月，种蛇就开始下蛋了。”陈子牧今天摸过了种蛇，发现不少母蛇肚子里的蛇蛋已经成型了。 “蛇蛋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真的在你说的那个价格区间里浮动。”谭秦香翻看笔记本接着说道，“今年我们的蛇场大概能产两万个蛇蛋左右，剩下五万蛇蛋的空缺你打算从哪里进？” “从黄三那里进大头，进个四万个蛋。想来我一个VIP会员，他肯定优先供货给我。贺老板进小头，一万吧，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至于麻老板那边，今年就算了，毕竟咋们蛇场的蛇大多是从他那里进的。”陈子牧想了想说道。 “好。”谭秦香点点头。 “区域你划分好了？”陈子牧又问道。 “嗯，划好了，也都和大家说清楚了。”谭秦香笑道，“就等蛇蛋回来了。” “好，我联系蛇蛋的事。至于其他的，就要依靠你这个大总管啦。”陈子牧哈哈笑道。 果然，半个月后，蛇场的种蛇果如陈子牧预计的那般，陆陆续续开始产蛋了。 陈子牧又等了半个多月，才开始和黄三联系买蛋的事。 “陈总，话说在前头，今年蛇蛋的价格比较昂贵。不知今年你打算买多少蛋啊？”电话里传来黄三的声音。 “你那边的老蛇蛋，至少三年蛇下的蛋，多少钱一个？”陈子牧不紧不慢的问道。 “五十块一个，不过陈总是VIP客户，可以少一块钱。”黄三笑道。 “四十九块一个。行，只要确保是老蛇蛋，我就买。”陈子牧佯装思索一下说道。 “好，陈总打算买多少蛇蛋？”黄三笑呵呵的问道。 “你给我来四万个蛇蛋。”陈子牧平静的说道。 “咳咳，什么？”电话另一头，黄三被陈子牧报出的数字吓住了，他赶紧清清嗓子追问道：“陈总，多少？四万吗？” “对，就是四万个蛇蛋。”陈子牧哈哈笑道，“莫非三哥你凑不起那么多蛇蛋？” “有，肯定有！”黄三深吸口气缓过神来，饶是他卖了那么多年的蛇蛋，一次性定四万个蛇蛋的大客户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难免心情有些激动。 “那就好，凑够一万个蛇蛋后才送来吧。”陈子牧沉声说道。 “行，我马上去找蛇蛋！”黄三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说道。 黄三挂了电话，随即把弟弟叫来。看到哥哥这么激动，黄峰不由惊讶的问道：“哥哥，今天你是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发生吗？” “当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协会唯一的VIP会员吗？”黄三一边穿上风衣一边说道。 “当然记得，令人印象深刻。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黄峰不解的问道。 “他刚才来电话了，一次性定四万个蛇蛋！”黄三激动的说道。 “四万个！”听到这个数字，黄峰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哥哥。 “快，快开车。我们马上出去看货和订货，不然这笔单子就飞了！”黄三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说道。 “诶！”知道此事不简单的黄峰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陈子牧也给贺老板去了电话，贺老板得知陈子牧定一万个蛇蛋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没想到陈总定那么多蛇蛋，这个风险可是不小的啊。” “富贵险中求，我相信自己。”陈子牧哈哈笑道。 二人约定了送货的时间，又闲聊了一会今年的市场才挂了电话。陈子牧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窗户，让早夏的风吹进房间。 黄三的效率很快，四天后，他亲自开车和弟弟一起送蛋到陈子牧的蛇场。他对陈子牧越发感到好奇，想要亲自过来看看他的蛇场。 甘蔗地岔路很多，即使有导航，也容易出错。就在黄三小心翼翼的跟着导航走的时候，前方岔路忽然出现一道横幅。 “XX养蛇场往这边走。”黄三低声念道，然后看了一眼导航，和导航显示的路线同一方向。 黄三心中才踏实一点，扭转方向盘，朝横幅所指的道路驶去。 不一会儿，黄三远远便看到一大片板房出现在道路前方。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不会是那里吧？” 当货车靠近板房，黄三看到挂在大门边的牌匾时，他终于确信自己没有走错。 “这个蛇场的规模好大啊！恐怕是我们去过的规模最大的蛇场了！”黄峰下了车，吃惊的说道。 大门忽的开了，陈强朝黄三招手笑道：“黄三哥，进来吧！” 货车开进了蛇场，在陈强的指引下停在了孵蛋房前。陈子牧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一见黄三下车便笑道：“三哥！” “哇，陈总，你的蛇场规模好大啊！”黄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说道。 “想要干就干大点嘛。点蛋吧。”陈子牧哈哈笑道。 “嗯。”黄三随即扭头朝黄峰看去，黄峰会意把货车车厢门打开，里面装有二十多个硕大的泡沫箱。 陈强等人随即上前，小心的把装着蛇蛋的泡沫箱卸了下来。 “这里面每一个泡沫箱装有四百左右的老蛇蛋，绝对满足陈总你的要求。”黄三走到一个泡沫箱边，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嗯，点一点。”陈子牧朝陈淑萍说道。 趁着点蛋的空闲，黄三提出要参观一下蛇场。陈子牧欣然同意，带着黄三在蛇场里走动。 “这几排是肉蛇房，这两个大房间是前段时间观察买回来的蛇的状态的。”陈子牧为黄三介绍蛇场的情况。一圈走下来，黄三感叹道：“陈总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 “还需三哥多多支持啊！”陈子牧笑道。 “这个好说，好说。你都是协会的人，协会自然会鼎力支持的。”黄三目光闪动的说道。 “堂哥，蛇蛋点清了。够数。”陈淑萍拿手机点了点抬头说道。 “好，把蛋埋了。”陈子牧点点头，然后便向黄三转了账。 货车离开了蛇场，黄峰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哥哥，这个陈总是什么来历？” 黄三闻言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他出现的很突然，但好像对我很了解似的。” 黄峰诧异的看了黄三一眼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黄三目露惑色的说道：“你想想，谁第一次见面就敢转五十万，开一个会员？” 黄峰思考一番后说道：“或许是他早就在背后调查过了呢？” “是吗？”黄三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不，即使是调查过，起码也要接触过几次后才能定下决心。那天是我第一次见陈总，他肯定也是第一次见我。” 黄峰不说话了，他想想哥哥说的有道理。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这个陈总敢付这个钱，就说明他绝不简单。 “这四万个蛇蛋，我决定亲自送完。日后这个蛇场需要的饲料绝对少不了，要争取一下。而且，你看到了吧，他的蛇场非常的干净整洁。”半晌之后黄三又开口说道。 “诶，我看到了。”黄峰点点头，“整个蛇场在建设的时候一定做了详细的规划。哥哥你常说的管理带来效益，如此来看，陈总蛇场的效益恐怕不低啊！” “对，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工人在干活的时候是开心的，根本没有半点苦大仇深的样子。”黄三叹道。 “是啊，我也跑了很多家蛇场送货。只有陈总的蛇场工人的精神状态是最好的。”黄峰赞同的点头道。 “所以，要和陈总打好关系，说不定日后能拉我们一把呢。”黄三沉声道。 两人在车里又聊了一会，货车转出甘蔗地的砂石路，上了乡道一路疾驰回去。 又过了两天，贺老板也拉着一万个蛇蛋下来了。这一次贺老板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蛇场和陈子牧吃了个便餐。 “陈总，今年搞大啵。”贺老板喝了一口稀粥笑道。 “好像贺总你搞的不大一样。”陈子牧夹起一块酸姜，吃进嘴里笑道。 “在你面前我哪里称得上总？你还是叫我贺老板好一点。”贺老板哈哈笑道。 “自己人，莫要说这种话。今年蛇蛋的价格那么高，年底蛇价看来是低不了了，养蛇人的春天来了！”陈子牧低声笑道。 “希望吧。前几年的蛇价低得很，大家都在苦熬，今年算是看到点希望了。”贺老板摇头叹道，“只是今年饲料的价格恐怕也会上涨得厉害。” “只要管理好，控制好成本，还是有得赚的。”陈子牧微微笑道。 “陈总你当然有底气说这种话，你的蛇场是我见过管理最好的蛇场。说老实话，我都很羡慕和佩服你。”贺老板对陈子牧感慨的说道。 “你的蛇场也不差啊。”陈子牧笑道。 “这里面的勾勾绕绕可不少，有时候我很心累。”贺老板放下碗，叹了口气。 “怎么说？”陈子牧看着贺老板问道。 “有些人不是你招的，你管不了他，他还跟你玩明的一套暗的一套，你说气人不气人？”没有外人在，贺老板把憋在心中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找个理由开除那个人不行吗？”陈子牧奇道。 “不行啊。我后悔啊，后悔自己看不准人，和他合伙做什么！”贺老板面带怒色和悔恨的说道。 “那你自己单干不行吗？有资金有技术的，怕什么啊？”陈子牧不解的问道。 “我当然想过，只是。诶，算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的蛇场吧。陈总你真有福气！”贺老板感慨几句后忽的笑道。 “我，有什么福气？”陈子牧诧异的看着贺老板。 “你看看你，不把兄弟当兄弟！有一个好看又能干的拐仔帮你管理蛇场，你还说福气不大？”贺老板羡慕的说道。 “哈哈。”陈子牧笑而不语。 二人正说着话，小肥端上一盘热腾腾的鸡肉。陈子牧把一个大鸡腿夹给贺老板笑道：“来，贺老板，尝尝我蛇场的斗鸡肉！” 送别贺老板，陈子牧和谭秦香说了一声自己不吃晚饭了，便回到房间里泡茶。 当一股微苦，却回味悠久的暖茶顺着喉咙下肚，陈子牧满足的叹口气，从桌面的书架上翻出一个笔记本。 “都是老板，做的生意还挺大的，怎么差别就不小呢？”陈子牧翻开笔记本，脑海里闪过黄三和贺老板两个人。 陈子牧在笔记本上分别写下二人的名字，然后停下笔沉思良久，才又开始下笔。 这一写竟到了深夜，陈子牧终于停下笔，端起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翻看自己写下的东西。 “从蛇场的规模来看，两人是不分伯仲。但从管理上看，三哥的确比贺老板强。”陈子牧回想起两个蛇场的样子，不禁点头自言自语，“管理，看来是一个很重要的点。” 忽然陈子牧起身从书架上又翻出一本笔记本，快速的翻看起来。 “果然，成功的路各不相同，失败的路却是殊途同归。总结他们失败的经验教训，想来第一个就是管理不善。”半晌之后，陈子牧把笔记本丢在桌上叹了口气。 “我能避免这些错误，然而以后呢？当没有路的时候，我能不能趟出一条路来呢？”陈子牧站起身后走到窗口，透过玻璃看着外边夜色自言自语的说道。 忽然寂静的蛇场有了动静，陈子牧侧耳细听，原来是巡夜的人开始巡夜了。 “是谁呢？”陈子牧关上灯，悄悄开门出去查看。 “阿龙和阿海。”陈子牧看着两人碰了面，才一起去巡夜。 但陈子牧没有马上回去房间，他看到陈龙穿着睡衣，陈海却是一身整整齐齐。一路上，都是陈龙在和陈海说话。虽然陈龙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陈子牧还是听到只言片语。 “没想到阿龙在叮嘱阿海巡夜要注意的事。”这是陈子牧万万没想到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不同的蛇房，陈子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安静的等待二人出来。半个小时后，两人又是一前一后从蛇房里现身，然后朝着别的蛇房走去。 “两人呆在蛇房的时间差不多。”陈子牧看了一眼手机，脸上忽然露出笑容：“连蛇场最跳的一个人都和最老实的人一样用心，我又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