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东来

石头只是遮住了部分的道路，莫勇和司尘手里的光线勉强能把地面的砂石照亮。 司尘往前探了探，随后转头看着风玲：“可以走，跟上。” 风玲内心一直有一种不安。 她轻轻凑向司尘的方向：“司尘，你觉得大真佛是什么？” 司尘摇头，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求神拜佛的事情，在这种小山村最容易发生，什么神都有。” “没必要吓自己，是否是超自然，看看再说。” 风玲看着司尘冷静的样子：“你是经历过二战？怎么感觉你总是这么冷静。” 司尘没有回答，将手机对着旁边的树木照了下。 “不对。” 他的眼神奇怪，摸了摸树桩。 他们身后，莫勇小步跟上：“小哥，感觉这里越来越陌生了。” “我走这条路不说多，也有个几次，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但是司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面前的树木。 “风玲，你看。” 他指向树梢，神色怪异。 风玲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努力想看清树上的事物。 可她面色一滞，眯了眯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在黑夜与月光之下，这些树枝歪歪扭扭的排列。 每一根树枝，皆是光秃秃一片，没有留下任何树叶。 现在尚属九月，夏意未褪，树梢不可能如此光秃。 莫勇同样震惊：“真见鬼了？” 司尘摸着树干：“是被人拔光的。” 他用光照亮触摸的地方，那里明显有一些脚印和被扒拉的痕迹。 部分树皮消失，露出鲜嫩的树体，明显是这几日刚被拔下。 风玲奇怪的看着树体，心生疑惑。 谁会没事扒树皮和摘树叶？ 司尘面色平静，看着莫勇：“莫大哥，我们接着走？” 莫勇发愣，明明岁数最大，却是连忙点头，在这种情况下不自觉的开始相信司尘。 司尘站在风玲前面，带路行走。 风玲内心不安，但是看着司尘的背影，一阵恍惚，这影子仿佛和某个背影重合。 她挠了挠脑袋，难道她见过司尘？ 她轻轻摇头，心想一定要尽快拿回以前的记忆。 风玲全神贯注，盯着周围的黑暗，到了这里，没了鸟叫，没了蝉鸣，连天气都干燥火热了几分。 可她一时忘记看前方，一下子撞上了司尘坚挺的后背：“嘶，司尘，你。” 司尘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此刻，一直在他们侧边的莫勇也神色兴奋。 风玲好奇，弯过身子，探出头看向前方。 在光亮所照之处，一个全身衣装朴素的男人站立。 他手里拿着锄头，提着的煤油灯灯色摇曳。 身体无比瘦削，气质萎靡，在昏暗的灯光下，凹陷的眼窝如同深邃的黑洞。 司尘看向莫勇：“莫大哥？” 莫勇点头，主动上前。 可那男人顿时跪下，伸出如同竹竿般的手抱头：“同志，同志，我是好人，是好人啊。” 同志？风玲一愣，她们这个年代可没人用这种称呼。 莫勇一愣：“兄弟，你什么情况？” 那人张了张嘴：“诶......这位同志，你从哪来？” 他上下扫视莫勇的身体，咽了咽口水。 莫勇奇怪：“你哪个村的？” 男人见莫勇没有恶意，顿时起身，将锄头放下：“同志，我是附近东黯村的，晚上实在是太饿，出来挖点东西吃。” “挖东西？” 莫勇好似也没见过。 那瘦削的男人憨厚一笑，看着他们手里的翻盖机，明显好奇：“你们是城里来的？这城里的花样就是多啊。” 他看向司尘和风玲，尤其是在看到风玲的时候，明显目光一亮。 “这是两位小同志？小姑娘生的真俊！” 风玲蹙眉，其实这个人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她也只是勉强听懂。 她拿捏不定此人的身份，转头看了司尘一眼。 天气越发干燥，每踩一脚，他们脚下的泥土都会发出咔嚓的脆响。 莫勇摸了摸脑袋：“兄弟，怎么称呼？你们村子怎么走？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这瘦削的人点头：“嘿嘿，我是东来，李东来，几位同志呢？” 莫勇代替二人回答：“我叫莫勇，他们兄妹一个叫司尘，一个叫风玲。” 李东来摸摸头：“兄妹？好，呵呵，好。” 他转身：“同志，跟上，到了晚上，村子很安静。” 莫勇点头，似是缓了口气，看向风玲二人。 司尘回头：“走吧。” 闻言，风玲小步跟上，疑惑的看着李东来。 看着他瘦削的影子，风玲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 不远处，莫勇自来熟，上去递了一根烟。 “来，李兄弟。” 可是李东来见到此物，顿时惊呼：“香烟？！” 莫勇一愣，似是没想到东来反应这么大：“咋滴？” 李东来接了过来，嘿嘿一笑：“同志，你们从哪来，是城里派来的？” 莫勇摇头，根本听不懂：“就周围这一片的。” 李东来的面色原本就很难看，像是饿了很久的难民，现在被煤油灯照的和鬼一样。 他偷偷瞥了后面二人一眼，随即对向莫勇：“我看你们一个个面色滋润的很，城里现在没有闹灾？” 听到这话，司尘顿时面色凝重。 莫勇疑惑：“闹灾？什么灾？” 李东来震惊：“真没有啊？咱们这的天灾持续了这么久，饿死......” 说到这，李东来不再开口，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司尘小声发问：“东来哥，你说你出来挖东西，为什么要大半夜？” 李东来沉默了一下，嘿嘿一笑：“晚上凉快。” 可他还是补充一句：“其实是出来找我家婆娘，她白天饿的受不了，跑了，到现在没回家。” 未待几人回复，李东来突然惊呼：“到了。” 此刻，一个村子映入几人眼帘。 夜晚，村子只有寥寥几点火光。 大片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这样偏僻的地方，甚至连路灯都还未装配。 村子呈长条状排列，房屋建筑在两侧分布。 地面皆是黄土，仔细观摩那些小土房，建筑风格实在太复古...... 这种颇有既视感的质朴让莫勇都有点恍惚：“这里是......” 司尘眼中泛出思索，看向李东来：“东来哥，现在是几几年？” 李东来转头，声音有点小：“司同志？你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连今年的时间都不知道？” “咱现在啊，是1961年。” 莫勇突然惊叫：“1961？！我们现在不是200......” 司尘握住了莫勇的肩膀，让他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刻，司尘的面色无比笃定，看向四周，仿佛黑暗中有某物虎视眈眈。 风玲愣愣的顺着司尘眼神方向看去，周身突然开始浮现暗影：“大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