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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仇恨一旦积累,就会化为妖孽;眼泪一旦凝结,则会化为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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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爱呀~” 这是我生平听到的最多的赞美。 每当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母亲的脸上,总会露出安详的笑容。 作为一个剑客,被夸赞“可爱”,到底算不算一种侮辱呢? 年幼的我其实很不明白。 我生长在一个剑术世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剑术了。但我并不怎么喜欢剑这种东西,每次练习只要超过半小时,内心就会感到厌烦,抵触。 可我的剑术天赋高得离谱。 爷爷总是一脸欣慰地望着我,说桐生家在我手中,必定能恢复以往的荣光。 爷爷是个很古板的人。 我并不是很喜欢他。 但他是桐生家的家主,他说的话,任何一个桐生族人都不得忤逆。 ——需要无条件服从。 人人都说人生像舞台,但想必很少人像我一样,从结束孩童时期起,就一直被操纵着往前走吧。 很快,我冠礼的日子到了。 我有了大名。 ——桐生作之进。 我被剃了月代头,换上礼服,成了武士。 这时的我还不能称为武士。 因为腰上没有剑。 不过为了遵循武家礼法,该有的配剑,还是准备好了。 爷爷说世上岂有不佩剑的武士,考虑到桐生家的门第的规矩,绝不容许没有佩剑就进行冠礼的习俗,无论如何都要我戴上配剑。 确实。 桐生家世代都为神君的剑术教习,无论俸禄或品级都不低,必须要维持古老的传统;而且呀,身为剑术世家,腰间没有佩剑,实在不成体统。 爷爷的话合情合理,换谁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父亲却有不同的意见。 如今太平盛世,即便剑术再怎么高强,仅凭一把剑一个人也无法做到什么,不必守着传统不放。 为此,爷爷和父亲争执了一番。 父亲没有退让。 他说不能用的东西不需要。 剑不是装饰品。 若是不能拔剑,这样的东西佩在腰上,就只能是无用装饰。 爷爷也丝毫不肯松口。 到最后,那场宴会气氛静默,几乎分不清是庆宴还是吊丧。 父亲那么坚持,其实是有原因的。 作为桐生家唯一的嫡系男丁,我本应该从爷爷手中接过桐生家的传承,将桐生剑术发扬光大。可事情却早在我十二岁那年,就注定了不能这么发展了…… 十二岁的那年,身边的同龄人,都沉浸在追逐异性的躁动中。 唯独我心如止水。 很奇怪的,我对异性,似乎并不心动。 从小到大,我身边也不乏女佣的贴身照顾,面对着她们丰满的女体,我并没有任何心跳的感觉。我一度怀疑我是有什么疾病,直到有天下午,我才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内心的秘密。 那是个很寻常的漫长且无聊的下午。 练习完剑,回到卧室,我拿了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插画翻看。 刚翻开第一页时,我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 那是一个骑着战马挥舞宝剑的骑士。 马儿张大着鼻孔喘气,结实有力的前蹄扬起沙尘;骑士身披银白铠甲,铠甲上饰有美丽的花纹,明晃晃的宝剑直刺蓝天;他从护具中露出的漂亮脸庞,给人一种冲向“死亡”的英雄气概。 我觉得,他或许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敌人杀死。 我的内心被触动了。 期望着看到他被杀死的画面,又不忍心看他就这样死去,我捏着画册的页角,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知道骑士最后的结局……就在这时,进屋打扫的女仆,无意间看到了画册,笑着开口问:“小少爷,你知道那画上的是谁吗?” “不知道啊。” “她可是一个英雄哦。真的,这画册,是将圣女贞德扮成男人奔赴战场为国尽忠的故事。” “女的?” 那一瞬间,我内心的情绪,好像被冲垮了。 “圣女贞德”这个词,把我对骑士慷慨赴死的美好幻想的残酷地摧毁了,我憎恶这个事实。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过那本画册,但那刹那间的悸动,却让我内心隐藏起来的那扇门,暴露了…… 不久之后,我接触到了另一副图画,收藏于热那亚罗索宫的歌德·莱尼的《圣塞巴斯蒂安》。 以阴郁森林和黄昏天空为背景,俊美的青年被绑在那树干上,绑着两个手腕的绳子系在树上。遮着青年身躯的,只有那松松地围于腰间的白色粗布。 这是一副文艺复兴时期的殉教图。 男人那白皙健美的身体,被置于薄暮的背景前,显得无比的耀眼夺目。 结实臂膀被抬到不过分的角度,使被束的双手正好在发顶上方相交,他的脸微向上仰,凝视着天上荣光的眼睛安详地睁着。 那挺直的胸膛、收紧的腹部、稍稍扭动的腰间所漂动的都不是痛苦,而是无上的荣光。 箭射入他那健美的肌体,像是要以无比欢乐的烈焰来践行,将他送上天国。 陶醉地欣赏着这幅画的同时,我感觉到自己被某种欢喜所摇动。我血液沸腾,我的身体充满愤怒的色彩,前所未有地强烈地期待着我的反应。 我的手开始本能地遵循内心。 伴随着一阵足矣令人头昏眼花的酩酊,我成功推开了那扇门。 这就是最初的、拙劣蹩脚的、突发性的开始。 在那时候,我在一夜之间,变得不再讨厌剑道训练场了。 竹刀的碰撞声,凌乱的脚步声,男人们嘹亮的口号声……这些东西汇聚到一起,散发出了汗水的味道。这股汗味,不知不觉间,诱发了我的憧憬,并支配了我…… 倾耳细听。 身边的男人们,传来浑浊的呼吸声…… 嗅觉与听觉,还有视觉集合起来,使我陶醉。我最初的快感,也许是从这开始的。那种奇妙的官能,逐渐与我的人生结合到了一起…… 某些畸形的幻想,开始侵占了我的思绪。 如果将这迷惑认为是一种堕落的罪恶诱惑,那么我注定会下地狱。 虽然我对抑止悸动做了十分的努力,可有一天,我还是悄悄地进了母亲的房间,打开了衣柜。 母亲有许多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和服。 我挑选了一套最鲜艳的红色和服,就连腰带,都用油彩绘上了绯红色的蔷薇花。我对着镜子,往脸上扑白粉,涂抹口红,戴上买过来的假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模仿起了艺伎的动作。 我的一举一动,就连我的手指、脚趾尖都与内心产生的幸福感相适合了。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客厅走去。 我按捺不住疯狂的滑稽、喜悦,想和所有家人大声宣布:“我以后就要这样穿……” 那时的客厅,只有母亲在。 但当我从莫名的亢奋中忽然清醒过来时,看见了母亲的脸。她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失去了灵魂那样…… 我顿时明白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这样是不被允许的。 女佣及时出现,将我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像是被拔毛那样,瞬间被扒掉了我那不成体统的伪装。 那天晚上,母亲和父亲在我房间里,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说过什么了。 但扮成女人的行为,却一直在我身上持续着。 我最喜欢的,是穿上袖口飘动着长长花边的西式宫廷服,戴上那假发,对着镜子发出维多利亚时代贵族小姐嘲笑工人的轻蔑笑声。 女佣都知道我有这个癖好,但不敢和家主说,反而还很热心肠地教我梳妆打扮和动作要领,如何能更加形象……有了她们的相助,我得以以忧郁多情的眼神,凝视着身上超自然般的衣裳,看着自己从丝绸中露出的琥珀色的半裸身体,幻想自己是正在向罗马前进的埃及女王…… 女佣们或许是在看我的笑话。 但我很感激她们,是她们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 父母意识到我已经不可挽回了的时候,选择了替我隐瞒,并告诫我绝对不能让此事被爷爷知道……我看似被保护了起来,但我也朦胧地预感到,未来等待自己的命运,只会是像塞巴斯蒂安那样殉教而死;将自己与凡俗分隔开来的,只有这悲惨命运的标志,才能让自己得到解脱。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才十五岁。 即便早夭,对我而言,时间也还长着呢,我以数学的角度带来的安心感出发,以幸福的心情考虑自己即将夭折的生命。那段时间,我很喜欢王尔德的短诗《济慈墓》:“他的一生,被剥夺了生命、爱情和青春,这里是殉教者青春的卧床。” 我怀着无上的心情,像准备玉碎的武士那般,等待着那把刀划破腹腔…… 但那一天似乎提前来了…… 我看向那与爷爷争执中的少年。 他好像是个小侦探? 在我的世界里,似乎总是不够积极,对周边的事情怠于观察和思考。 警察的形象,似乎只会为了预防犯罪而前来,并且吵闹无能。 侦探更是只存在于之中。 鼓噪着把没死的人说成死了,吵闹着凶手在哪里、手法如何,最后犯罪竟然成立了……就在这当中,被害人真的死了。小人们愚昧的心理活动、揭露奇术机关的醍醐味、串连起这些要素的巧致情节……所谓侦探,便是洞穿邪恶真相的正义之人…… 相比较侦探,我更喜欢他说的“阴阳师”的这个身份。 我忘记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了:世间虽然没有神佛,但仇恨一旦积累,还是会化为妖孽;眼泪一旦凝结,则会化为鬼怪。 ——请你送我上路吧。 事到如今,我已经有觉悟了。 少年他眉目清秀,放射出超越一切的青春光彩。 他性子清高,蔑视一切。 对他来说,不能轻蔑的东西根本没有。 无论是顽固的爷爷,还是自己拙劣的把戏,都被他蔑视,被他嘲笑,真是毫无办法。 现在,他的目光看过来了。 而我,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孤独像太阳一样烧灼了我,巨大的悲哀使我浑身战栗,塞巴斯蒂安,我来了…… ※ 风在怒吼。 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向地面。 “阿清,你……” 桐生百合子脸色惊疑不定。 她看看少年,又看看被少年注视着的弟弟,整个人陷入到了巨大的无力感中。 “我身上有什么邪祟吗?” 桐生作之尽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美人薄命”般的微笑。 不对! 不是薄命,绝不是薄命。 那是一种可以称为辉煌的东西。 橘清显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向死而生”的巨大庄严感。 ……倒是蛮令人敬佩的。 “喂喂,清少爷!” 下方传来喊声。 一阵木屐声响起。 “喂!” “干什么的?” “坐回伱的位置去!” 几个警察连忙围了过来,但那人几个灵巧的腾挪便绕开了警察的阻拦,来到台上。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浪荡武士打扮的柳生宗一郎大咧咧地出现,绕着桐生作之尽转了圈,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 “……” 桐生作之尽满脸通红,羞愤地拍开他的手,他马上一脸怪异地看向橘清显:“作之尽这家伙看着柔柔弱弱的,我一拳估计都能打哭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邪祟嘛?” 橘清显没搭理这二货。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桐生作之尽身上。 可怜? 是够可怜的。 爷爷是个极端守旧的老古董,父亲还算开明,但说了不算,姐姐被迫嫁人,自己被迫藏起真正的自己,去承担所谓的家业…… 同样可怜的,还有桐生小姐。 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坏得不能再坏了…… 可是…… 抱歉啊。 清显公子我啊,没有心…… 礼堂之内,人人屏气凝神,关注着他。 “哼!”桐生家主咬牙切齿地看着橘清显,“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驱邪法。今天你这么侮辱我桐生家,如果不给个交代,就算闹到将军家,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呵~” 橘清显冷笑了一声。 懒得搭理老头的他,目视着桐生作之尽,语气终究还是变得柔和了起来:“你想要变当一个女人,想得不得了!这种事在旁人眼里,会被看成是变态。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怕什么?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轰!” 雷声震耳欲聋。 桐生家主的身体,随着吊顶的灯光一同,摇晃了两三下。 惊异,透不过气,不知缘故的苦楚填满内心……桐生作之尽脸部朝下,忍耐着什么。 “女人?什么鬼哟……”柳生宗一郎的表情,像个孩子那样天真。他端详着桐生作之尽:“虽然说你细皮嫩肉的,梳妆打扮起来,肯定不输女子。可若因为这样就想当女人,会不会草率了点?” 整个会馆,此时已经鸦雀无声了。 橘清显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大口气:“想穿女装就穿,想化妆就化,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因此可以得到满足,就算被骂变态,你也是个开朗的变态!那些自己都活得不如意的混账,有什么资格嘲笑你?真是有够笨的……” 他大声说着话。 桐生家主连颤抖都停止了,只是保持着沉默。 而桐生作之尽头就像失了魂似的瞪大眼睛,张着嘴陷入茫然。旁边,姐姐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眶略微泛红,已经开始哽咽了。 “我打听过,你给人的印象,是个律己甚严、诚实的人。”橘清显那双清澈到所有事物都无所隐藏的眸子,一眨不眨,“桐生家死守武士道精神,认为男人就是要雄壮威武,不抱任何疑问地从江户时代延续到今天。在这种家庭下长大的你,一直扼杀着占据着心中极大比例的女性特质。可即便如此,你内心的女性特征,也不会因此泯灭。没被注意到的情绪,也不会因此消失,它只会默默等待着,日后更强烈地报复回来!” “啊……” 桐生作之尽微微发出声音。 喀! 橘清显往前踏出一步。 “你一直都在非男也非女的境界边缘徘徊,你渴望美丽容姿和优美而可爱的动作,渴望纤细的精神与敏感的感性。可你身上背负的,却让你不得不成为一个充满阳刚味、有着粗野肉体的男人!” 喀! 黑木屐的声音再度响起。 身着黑色和服的少年,来到了他的面前:“我说得不对吗?” “没错……” 桐生作之尽悄声说。 被迫直面内心的他,抬起头来,迎着全场的目光,第一次大声说话:“你说得完全没错!我一直想要变成女人。我想要穿漂亮的衣服,我想化妆,变得漂亮,我想让自己温柔起来。可这些全都不是身为桐生家的男人的我能被允许的,如果说出来,只会遭人嘲笑。尤其是桐生家的家主,他始终都带着一种侮辱、一种偏见。就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件可耻、丑陋、乃至于罪恶的事……” 他内心的情绪,爆发开来。 桐生家主脸色铁青。 ……家族接班人的当众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愤怒。 “其实,你完全不必这么想……”橘清显无声地笑了笑,接着说,“女人都要化妆,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性格要温柔婉约这本就是一种从父权社会体系构筑起来的凝望。譬如说,在日本,女性出门一定要化妆这个不成文的说法,便是一种强加于女性的蛮横要求。可事实上,化妆、打扮、表现得温柔婉约,并不是女性的特权,男性一样可以这么做。” “嗯?” 礼堂内有不少人,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某些坚定的大男子主义者,看向台上的目光,已经开始不客气起来了。 橘清显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男女之别,早就不是简单的性别差异了……当我们说一个男人像女人,或者说一个女人像男人时,就已经产生了超越性别的价值判断。两者并不存在谁更低劣的说法,会有女性抗拒化妆打扮,也会有男性喜欢化妆打扮,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大可不必认为自己的喜好是一种罪孽……” 说到这儿,橘清显的音调,略微放低了点。 “每个人身上,都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部分特质……” “每个人都有……” 桐生作之尽头低声呢喃。 “没错,我也有,譬如说我就喜欢一边泡澡一边看《美少女战士》,并且幻想着自己在月光下变身的样子有多美……心里性别是什么,只是均衡的问题,哪边的程度较强就哪边较为显著。男人也不一定就要充满男子汉气概,内心女性特质较强的男人,也并不低劣。男人就要雄壮威武、必须充满男子气概才行——这是武家社会对男性的一种隐性压迫。就好比女人要温柔持家一样,都是旧时代统治者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强行编造出来的,并且植入本族文化中奴役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无形枷锁。” “嘶~” 礼堂上下,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喂,你胡说什么!”桐生家主的表情很凶残。 立花夫妇则是沉默地坐着不动。 ……清显公子的锋芒,还是留给别人去触吧。 “男人必须要充满阳刚,是一种压迫吗?”桐生作之尽呢喃着问。 “男人必须雄壮英勇,并且男人的雄壮英勇大于男人的温柔婉约——这种思潮最盛行的时刻,无一例外的,都是国家沉浸在战争的混乱时期。这种观点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在背后用以推波助澜,目的自然是为了让男人默默地上战场、默默地牺牲。所谓的阳刚之气,和洗脑有什么区别?” 橘清显愈说,辩证的思维就愈发地清晰。 “某一个时期,纯粹男子汉的精神,似乎从上到下都洗脑了这个国家,被扭曲成了‘神风连的纯粹"一类的玩意。统治者将男人这个符号,直接转化为血的观念——先是大刀、炮弹的洗礼,再到切腹之类的玉碎情节,最后用‘樱花落英缤纷"来美饰生命消失的事实。开口就是血淋淋的尸身会化作飘逸的清香樱花在故土绽放,就轻描淡写地让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让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让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他们将男子汉的定义,随心所欲地进行倒换,这一切所造成的后果,最终还不是由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所有人们来共同承担……” 爽! 橘清显吞了吞口水。 说得太嗨了,喉咙都感觉渴了。 站在旁边的柳生宗一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清少爷呀,您可真敢说啊,不用多想了,您接下来肯定会爆火。 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可是新闻发布会啊……且不论你到底有没有真驱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就凭借这番话,外加你橘氏公子这个名头,今天的日推趋势第一没跑了。 三位夫人神态各异。 管家也被少爷大胆的话给震惊到了。 只有小唯表情单纯,满脑子都是“阿清好帅”和“好喜欢阿清”。 台上的桐生作之尽语言又止,表情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啊,所谓的男人就要充满阳刚,本就是一种无礼的要求,就和嫡子必须要承担家业那样,是旧时代观念对新时代人类的一种压迫而已。 “这个世界上,只要不妨碍他人,就没有低劣的喜好。你也应该如此,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自己不是虫,也不是狗,更不是一个低劣的人种。”橘清显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以严厉的口吻问道:“接下来的话,要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喀…… 木屐声响彻整个礼堂。 桐生作之尽好像支撑不住了那样,身体踉跄了下。 “我,我……是我……” “作之尽!”桐生百合子恸哭不止,以一种即将失去宝物的幼儿般的表情看着橘清显,泪眼婆娑,“不,不要说了,求你……” 橘清显闭眼深呼吸了下。 片刻,他张开眼,继续了说下去。 ……这是侦探的职责。 他内心这样和自己说。 “天狗就是你!对吗?作之尽——” 桐生作之尽慢慢抬起头来,放开了心结,开口道:“是我……” 一瞬间,桐生家主脚步踉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跌落到椅子上。 “好了!” 橘清显长舒一口气。 ——邪祟已除。 每个人心头都涌出了这想法。 有种在云雾里绕了好长一段路,总算抵达目的地的感觉。 原来如此,所谓的驱逐妖怪,不是炫耀知识,也不是解说或解谜,更不是念诵驱逐附身妖怪的咒文……真正驱逐,是揭开盘踞在人心上的黑暗面。 看客们知道结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在专业的人士眼里,过程,反而比结果更重要。 事到如今,就算桐生作之尽亲口承认了,也还缺少作案过程的供述和作案动机吧……所以,身为专业人士,岸本警部沉默了大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站出来说话了。 “请问,您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呃,就是,凶手……”老刑警指向桐生作之尽。 “味道。” 橘清显以一贯平静的口吻说道。 “味道……”岸本警部皱起眉头。 “是丧礼的味道。”低着头的桐生作之尽忽然开口,头稍稍抬起来,“不过你怎么凭借这一点锁定我的?” 橘清显静静地开口道:“仅凭丧礼的味道,当然不能确定。可你为了遮掩丧礼的味道,选择用更浓烈的鱼腥味来覆盖,这让你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桐生作之尽沉沉地叹息一声。 桐生百合子没有出声,只是扑簌簌地不断流泪。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鱼腥味?”岸本警部愈发难以理解了。 “在渡火祭的前一晚,你先是故意制造动静,吸引柳生宗一郎出来。”橘清显看着几乎已经放弃抵抗的桐生作之尽说。 柳生宗一郎满脸莫名其妙:“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吸引我出来?” “被天狗传闻吸引到高尾山的人很多,你算是实力很强那位,至少作之尽的认知里你就是最强,而且手上还拿着真刀。”橘清显侧头看了眼浪荡武士,“为避免被你扰乱计划,作之尽提前吸引你出来,和你打了一场。过后,你和他的刀都被岸本警部收走,而他也可以借着治疗胳膊伤势的理由,顺理成章地离开药王寺。没了刀的你,就算碰到天狗,也不敢去捣乱了,不是吗?” “这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柳生宗一郎满脸不解。 “他既然是为了姐姐上山的,难道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跑回镰仓治疗?”橘清显白了眼这个没头脑的家伙。 “这么说也对哦……” 柳生宗一郎挠了挠头发,一副懂了,但没完全懂的表情。 橘清显回过视线,看向桐生作之尽:“和你短暂的交手中,我的手指曾触碰过你的面具,很凑巧地刮下了一片鱼鳞。想必你为了更好地掩盖丧礼神香的味道,在海鲜车里待的时间不少吧?” 桐生作之尽默默点头。 “阿,阿清……”桐生百合子想到了什么,伸出颤抖的手。 橘清显看向她,平静地说道:“你提供的那张照片,让我找到了将刀卖给立花淳的人。作之尽负责将立花淳抓住,而她,负责将立花淳运下山,并且藏匿起来。” 桐生百合子通体生寒冷。 如此的机缘巧合,真的是命数使吗?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包围了她。 等等,这是……岸本警部的脑子,感觉有点不够用了。 那么……那么,那么。 好像已经接触到真相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狗有两个。 一公,一母…… “是美幸小姐?” 老刑警小心翼翼地问。 橘清显点了点头。 下边的坐席上,萩原凛子微微叹了口气。 “美幸姐姐,对不起。”她有些伤感地说道,侧头看向身边,“昨天下午,我没能观察出他要寻找立花淳的想法……” “不怪你!是他太狡猾了。”美幸小姐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淡淡地笑了,“只是啊,今后的一段时间,你要独自生活了。要加油哟……” 说完了这句,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朝台上走去。 这时候,桐生作之尽忽然站了起来。 “不,和她无关!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独自策划的,美幸小姐并不知情……” 他想尽可能地维护姐姐的幸福。 只是为时已晚。 沉默了许久的立花夫人,再也忍不住了。 她甩开丈夫的手,一把扑了过来,双手揪着桐生作之尽的衣领,表情狰狞:“原来,原来那晚在药王寺和我说只要解除婚约,就把小淳送回人间的天狗是你……小淳呢?我的小淳呢,还给我……” “冷静一点,夫人,请你冷静!”岸本警部马上出手,将两人分开来。 “你说啊,我的小淳在哪……”立花夫人计算被拦着也不停地挣扎,想要再冲上去。 面对逼问的桐生作之尽,刚要开口,橘清显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这个案子的第三个嫌疑人,便是立花淳!” 刚刚响起讨论声的礼堂,又安静了下来。 荒谬! 哪有自己绑架自己的道理? 冷寂的氛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你,你……”立花夫人的情绪十分激动,“……你胡说什么!” “不要再这么维护自己的面子了!”橘清显厌恶地看着她,“真难看!” “难看?”立花夫人浑身发抖,“你说我难看?” 她的牙齿都在打颤,声音因此抖得厉害。 橘清显已经失去和这些人争辩的兴趣了。 他转过身,看向礼堂的大门。 外头仍在下着瀑布般的大雨,遮蔽了视线,溅起的水花在黑暗中几乎无法看到。远远地,一前一后,两把伞从视线远端浮现,消失已久的人,重新回归到了大众视野。 跟在后面的,是个二十四五的女士。 她穿着男用衬衫和牛仔裤,人长得美,双眼有神,身材高挑又苗条。及腰长发乌黑亮丽,眉眼之间有股淡淡的冷意。认识的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出了名的冷淡的,难以接近的姑娘。 不过看到橘清显后,她那端庄聪明的脸上,大大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不辱使命! 她传递出这样的意思。 橘清显淡淡地笑了。 ……还是得有小雪陪着,才不会觉得无聊。 美幸小姐回头望过去。 其实老同学昨天到访后,她已经预感到了危机,当天深夜就把立花淳从料理亭转移走了。只是啊,她没能料到,老同学居然这么快就把立花淳找了出来…… “小淳!” 立花夫人尖叫了声,疯了般朝台下奔走过去。 “……母亲,够了。”立花淳却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奔过来的立花夫人,“在你眼里,只要我乖乖听话,继承立花家的名誉、地位和传统,一切合您的心意就可以了对吗?” “你,你在说什么——” 作风强势的夫人,再次对儿子发出严厉的呵斥声。 “只要您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我变成怎样,都无所谓的对吧?”失踪了十多天的立花淳,没能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和母亲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感情戏。他站在一个立花夫人伸手无法触碰到的位置,哀默大于心死似的,“真是太好了呢,母亲……您的儿子,他一点都幸福,您也完全不用理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 立花夫人脸色惨白。 立花家主揉了揉眉心。 ……这些小孩,似乎每一个,都活得不开心啊,我们这些老的,都做错事了。 “您能如此强势,靠的不在乎是钱和名声这两样。但名声这一块,已经到头了……”立花淳像是解气,又像是怄气那样,笑了起来,“察觉到抓我的人的意图后,我便知道,这是我反抗您的机会。现在好了,我已经犯罪了,有辱了立花家的名声,您还能安心当您的主母吗?” “你在……胡说什么……” 立花夫人崩溃了似的,无力地蹲坐下去,重复着一样的话。 “警官,”立花淳不再理会母亲,而是看向岸本警部,“像我这样的,该判几年?” “呃……” 饶是岸本警部经验丰富,一时间也被问懵了。 ……大兄弟,就你这半路投敌的行为,想要被判刑,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立花淳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想要说什么,结果似乎语塞了。 刚才说了那一通狠话,结果要是没罪的话,是不是会有点丢脸啊? 橘清雪来到弟弟身边,简洁清晰地开口:“立花淳离开高尾山后,一直藏匿在美幸小姐的料理亭中。于昨晚转移到美幸小姐的公寓……” 随着小雪的陈述,礼堂内冻结了许久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了。 整个案件已经清晰明了了。 先是美幸小姐利用刀的事,将立花淳诱骗到高尾山,再由桐生作之尽引诱他掉入陷阱;被困了整整一晚,体力消耗殆尽的他,第二天清晨被桐生作之尽塞到了前往药王寺送海鲜的海鲜车上,由美幸小姐带回料理亭藏匿起来。 在被困的日子里,立花淳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并且和对方达成了一致:这场双方当事人都不想要的联姻,必须被破坏。 一场小辈们自导自演,反抗家主制的闹剧,就这么上演了……旧华族的世界,真够混乱的。 桐生作之尽为了姐姐;美幸小姐为了爱人;立花淳为了不被女人拖累自己寻找妖怪世界的步伐。 动机与手法都清楚了。 案件已经真相大白,只差最后一步了……桐生作之尽心想,还差一步姐姐就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就在这时,橘清显发现了异样。 桐生作之尽松垮的肩膀,忽然变得左右不对称起来。他脖子往前突出,背骨弯曲,仿佛随时准备逃之夭夭似的屈着腰。 他的视线浮游空中,焦点涣散,却有一种诡异的危险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天狗又附身了…… 依托心眼被动敏锐得观察力,橘清显发现,桐生作之尽此时给人的压迫感,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他似乎真的变成妖怪了。 “你要干什么!” “住手!” “快停下来!” 漆黑的衣裳不断地旋转飘落 鲜艳绝美的花纹,挣脱了沉重黑色的束缚,自由而艳丽地摆动着。 就像十二岁那年刚第一次穿上的那样,轻飘飘的,看起来好慢好慢…… “喂!快住手!” 岸本警部吼道,一瞬间掏出了枪。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水鸟花纹飘落到了桐生家主身后。 年老的家主,无论曾经多么强大,在天赋异禀的孙子面前,也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嫡孙那纤细的拇指和食指,掐在了他粗糙的脖颈上,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他这把老骨头直接拧断。 “不要轻举妄动!” 几个警察马上围了过来,岸本警部焦急又心痛地看着桐生作之尽,开口劝道:“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你赶紧收手!若是真杀了他,你就无法再回头了……” “不,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不可能再让姐姐受到他的威胁……”桐生作之尽凄然地一笑,“仇恨一旦积累,就会化为妖孽;眼泪一旦凝结,则会化为鬼怪。我内心对这个家的仇恨,早已深种,无法驱逐……”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陷入心神丧失状态。 相反地,他的瞳孔里,反而还亮起了理性的灯火。 这一刻得他尽管身着女式和服,却前所未有地,充满了男子汉气概。 ※ 熬夜码了这章,晚上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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