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下定决心

虽然他们还是不明白谢宁到底想做什么，但蒙山带来的这道命令，至少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伯爷心里有数，没有被冲昏头脑。 这就好，这就好。 两人领了命令，不敢耽搁，立刻就去安排布防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蒙山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这个跟在伯爷身边最久的人，也常常看不懂伯爷的棋路。 跟燕国皇帝称兄道弟？ 这要是换了别人，蒙山第一个就得怀疑他是不是要叛国了。 可这事儿放在自家伯爷身上，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这天下，就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干，干不成的。 蒙山抬头看了看天，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跟着伯爷，准没错！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军营。 他要去亲自挑选这次随伯爷出征的精锐。 伯爷的安危，大过天！ 接下来的几天，云州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霁洪也确实听了谢宁的话，每日带着几名随从，在李庆宁的陪同下，在云州城内四处闲逛。 说是陪同，其实是谢宁不放心，特意安排李庆宁去监视他。 当然，这个说法，只有谢宁自己心里清楚。 在李庆宁看来，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游玩。 她带着霁洪，看了东市的繁华，逛了南城的庙会，甚至还去城外的河边钓了鱼。 霁洪这位燕国皇帝，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云州城的风土人情。 而张洪海和李**，则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生怕这位爷出点什么意外。 这些日子，他俩的官袍就没干过，天天都被冷汗浸湿。 有人忧就有人喜，这几天，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庆宁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公主的身份，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和心上人，以及心上人的“朋友”，一起游山玩水，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虽然，那个“朋友”的身份，有点特殊。 但李庆宁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谢宁。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几天无心之下的陪同，却给霁洪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这样的闲适，一直持续到了第五天。 霁洪站在云州城的城楼上，俯瞰着下方那座生机勃勃的城池，久久不语。 这几天，他跟着李庆宁，几乎把整个云州城都逛遍了。 他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对一个边境军镇的认知。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东市的建安布行门口，人流如织。 那些曾经只舍得穿粗布麻衣的百姓，如今却穿着色彩鲜艳，质地柔软的新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看到城南的食肆里，南来北往的客商，高谈阔论。桌上摆着的，不仅仅是本地的牛羊肉，还有来自大齐南方的精致菜肴和醇香米酒。 他看到街头巷尾，孩子们在追逐嬉戏，嘴里念叨的，是那首从建安传来的，朗朗上口的《静夜思》。 他甚至看到，几个北方的游牧部落商人，正和一个来自岭南的丝绸商人，为了几文钱的差价，用着蹩脚的官话，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却又勾肩搭背地，一起走进了酒馆。 和谐，繁荣，有序，充满希望。 这……哪里还是那个被萧远山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的云州？ 这简直就是一个全新的，让他感到陌生的，甚至有些嫉妒的云州。 “你莫不是又要感叹一遍？” 谢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霁洪回过头，看着那个依旧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青年，眼神无比复杂。 “哈哈，不行么？”他由衷地说道。 “说实话，我有些嫉妒你。” “哦？”谢宁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你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偷走了这座城的心。”霁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没有偷，是他们自愿给我的。”谢宁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远方。 “我只是给了他们过去几十年，都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霁洪笑了笑，这已经是他听谢宁说第二遍了。 “我知道，公平和希望嘛。” 他叹了口气。 “是啊，以前怎么就没有呢。” 谢宁指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你看那些商人，他们为什么愿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因为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货物被官府无故扣押，不用担心被地头蛇欺行霸市。只要他们按规矩纳税，就能得到官府的保护，就能赚到真金白银。” “你看那些百姓，他们为什么脸上有笑意？”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肯努力，就能穿上更好的衣服，吃上更饱的饭。他们的孩子，甚至有机会进学堂读书，去考取功名。” 谢宁转过头，看着霁洪，目光灼灼。 “我让大齐的丝绸瓷器在这里流通，让燕国的皮货药材在这里找到销路。” “我让大齐的诗词歌赋在这里传唱，也欢迎燕国的歌舞在这里登台。” “当两国百姓的生活，已经密不可分，彼此交融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还会愿意打仗么？” “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国界，在他们眼里，还重要么？” 谢宁的这番话，说的霁洪有些惭愧。 “说句实话，我不止一次的庆幸……”霁洪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你没把我当敌人。” “我们现在不是，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谢宁半开玩笑地说道。 霁洪闻言，却是一脸的严肃。 他对着谢宁，郑重地一揖。 “我今日，以燕国天子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我在位一日，燕国，永不与你为敌！” “不仅如此，”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还希望，能与你联手，将云州的模式，推广到整个北方！” “我要让齐燕两国的边境，再无战事！我要让两国的商人，自由往来！我要让这片土地，成为整个天下，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 年轻的帝王，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治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