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药彻底消化了

“来了，不光有值夜者，似乎还有代罚者。” 从灵视中那些深蓝色如同海水一般的星灵体光芒来看，“水手”途径的非凡者占据了四分之一左右。 考虑到码头区是代罚者的管理区域，罗杰立刻判断出这是一次联合执法。 过了没多久，一位30岁左右、有着深邃灰色眼眸的绅士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怀表，从街对面缓步而来。 在他的身后则是克莱恩·莫雷蒂和一位黑发绿瞳、散发着诗人般浪漫气息的英俊青年，以及另一位样貌出众、像是文学家一般的青年女子。 “邓恩队长……还有伦纳德，另外那位女士应该是兼职作家的西迦·特昂。” 罗杰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值夜者小队的这几人，他们俱是在十字路口与代罚者汇合，而后“不约而同”地向着那没有门牌的大型建筑走了过去。 眼见他们即将脱离自己的视线，罗杰三口并做两口吃光了最后一块鳕鱼，拿起剩下半瓶的起泡水，又将钞票夹入了服务生先前递来的皮甲之中，便尾随了上去。 …… 眼下克莱恩等人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处码头仓库的门口。 这里的街道颇为僻静，无人问津，哪怕稍微大一点的说话声音都显得异常聒噪。 “队长，这门口有守卫。” 克莱恩将顺时针摆动的灵摆收起，压低声音对邓恩说道。 “嗯，极光会将那一百多名失踪者都聚集在这里，但是却没有杀掉或者献祭他们，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邓恩轻轻颔首。 “那帮疯子，一定是在准备某种邪恶的仪式。” 旁边的一位皮肤有些黢黑，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代罚者”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还有，你声音太大了。”邓恩不置可否。 眼见手中的怀表秒针转动到了既定的时间，邓恩·史密斯闭上了眼睛。 短短几秒钟后，仓库的门内便传来了倒地的声音。 这是“不眠者”途径序列7“梦魇”的能力：强制入梦！ 眼见邓恩出手，蓄势待发的西迦·特昂与伦纳德·米切尔同时闯入了仓库的前庭，悠扬而宁静的旋律立刻响了起来： “啊，恐惧的威胁，绯红的希冀！ “起码一事是真：此生飞逝……” 有了两位“午夜诗人”的控场，早已按捺不住怒火的“代罚者”们一拥而入，一时间叫喊声、枪声响彻了整间仓库。 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整条街道便再次平静下来。 “看上去是解决了。” 斜靠在附近街角、伪装成普通酒鬼的罗杰暗自点头。 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掏出了灵摆。 “詹姆斯·威利斯是否安全？” 灵摆顺时针摆动，幅度较大。 眼见如此，罗杰收起了灵摆，又掏出了克莱恩给他的一便士硬币。 “克莱恩·莫雷蒂是否完成了我给他的任务？” 硬币飞起，又落下，结果是国王头像的那一面在上。 获得双重肯定的罗杰此时才松了口气，他将最后一口起泡水喝完，起身离开。 “下雨了，班迪特，我们得走快些。” 半小时后。 在一间高档酒店的晚宴大厅内，西装革履、挂着金丝眼镜和淡淡黑眼圈的威利斯先生，正一边听着乐队演奏出的悠扬音乐，一边和其他的成功人士们碰杯交谈。 “威利斯先生，詹姆斯的事情我听说了，您不用太过担心，女神一定会保佑他的。” 面对旁人那客套的安慰，威利斯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的雨，心中异常焦灼。 等到明天午后，三天的时限就要到了。 虽然当初他委托那所谓的占卜家美特斯·邦威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但心中难免有所期待。 “难不成我被骗了？詹姆斯会不会已经死了？” 就在威利斯无法控制脑中的胡思乱想时，晚宴大厅的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 “真的不行，先生，这晚宴大厅不能携带宠物进入。” “宠物？” 威利斯心头一震，脑中立刻想到了什么。 先前他委托罗杰调查詹姆斯去向的时候，曾经给这位带着猫的青年占卜家留下了自己下榻酒店的地址。 威利斯一时甚至顾不上去道歉，直接忽略了一位想要给自己敬酒的美丽夫人，小跑般向着大厅的门口跑去，推开了大门。 在那里，一位迎宾小姐正拉着大衣有些水迹、肩头蹲着一只银色虎斑猫的罗杰，满脸焦急。 “等下，等下。” 威利斯气喘吁吁：“他是我的客人。邦威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带着罗杰快速走到一侧，用颤抖的声音问： “邦威先生，小詹姆斯……” “找到了，我托我在一间安保公司工作的朋友救出了詹姆斯，他和很多失踪市民被关在一起。”罗杰用手拂了一把头上的雨滴，答道。 他之所以要冒雨赶来见威利斯，就是要赶在詹姆斯回来找他父亲之前，先完成任务的交付。 这样一来，任务完成的功劳便会稳稳地落在他自己身上。 “真的？” 威利斯一把抓住了罗杰的胳膊，但旋即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松开了手。 “是真的，小詹姆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可以等等看。” 罗杰简单答道。 威利斯点点头，喊附近的服务生给罗杰端了一杯鸡尾酒，二人便这样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 已经几乎快要再度陷入不确定的威利斯正准备开口询问罗杰，却忽然看到了一辆挂着廷根市警察徽章的马车从远处的街口驶来。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酒店的门口，一名身穿肮脏白色衬衣、脸上还有几处淤青的青年在一位中年警官的陪同下，一起下了马车。 在罗杰的注视中，威利斯想也不想便冲进了雨中，满眼通红地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又与那警察道谢。 那姿态，并不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 很快，神采焕发的威利斯便带着詹姆斯回来，郑重地和罗杰握了握手。 “邦威先生，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占卜家。请允许我将您介绍给廷根的名流们。” 看到罗杰没有反对，威利斯整理了一下衣服、不顾迎宾小姐的阻拦，直接推开大门，带着罗杰与詹姆斯走了进去。 “各位！” 威利斯的情绪颇为激动，他大喊出声，很快吸引了晚宴所有人的注视。 就连演奏音乐的乐团，都暂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狐疑地望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两名状态各异的奇怪青年。 “这里的来宾应该有不少人都听说了，前些天我儿子詹姆斯失踪。但今天，他奇迹般地回到了我的身边！” 现场顿时有不少知情者低声议论起来，还有不少人出声祝贺起威利斯。 他双手下按，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威利斯将肩上顶着班迪特的罗杰拉到了自己旁边。 “在此，容我向大家介绍我的一位朋友，廷根市占卜俱乐部的占卜家：美特斯·邦威先生。是他凭借那神奇的占卜，帮助我找到了我的儿子！ “说实话，过去我一直对占卜将信将疑、甚至也对神明缺乏信赖。 “但经过这件事，邦威先生极大地改变了我的观点。他让我相信世间真的有神迹存在！” 威利斯说罢，举起酒杯，语气前所未有地诚恳而又虔诚：“蒸汽在上！” 在场的宾客见状，脸上表情各异，甚至还有人议论纷纷。 但出于礼貌，他们仍是举杯祝贺，说着不同的祷词。 感受着这些人对自己投来的或好奇、或敬畏、或将信将疑的注视，罗杰亦是露出了微笑。 因为在这一刻，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在有某种东西传来了清脆的破碎声。 “显眼包”魔药，彻底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