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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易安禄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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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璟臣并没有久留,临走之前谢梧将之前童玉娘给她的那封信给了夏璟臣。她并没有插手皇家这些权力争斗的意思,这东西留在她手里也不好处置,自然是给能让它发挥作用的人。 夏璟臣看完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倒是让谢梧多了几分兴味。 “夏督主看起来并不意外?”谢梧托腮打量着夏璟臣道。 夏璟臣收起信函,淡然道:“有些事情没有人提起,并不表示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什么非得杀了封家满门?” 谢梧闻言一怔,“是为了这个?封家也知道……” 夏璟臣并不回答,而是淡淡道:“封家先前镇守的地方,就是肃王的封地。”说罢夏璟臣转身往外走去,只留下谢梧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陷入了沉思。 肃王府里 秦啸满脸阴沉地坐在软榻上,他左腿受的剑伤还没好,右臂上了夹板吊在胸前,看上去既阴沉又有几分滑稽。 “出不了门?什么意思?!”秦啸冷声道。 王府长史恭敬地站在他跟前,低声道:“陛下派人来说,世子既然受了伤,就在府中好好养着,最近就不要出去走动了。外面都是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咱们府上的人……都出不去了。” 闻言秦啸脸上却并没有惊恐之色,反倒是充满了怒气。 他冷笑道:“这是想要软禁本世子?” 长史叹了口气,道:“世子息怒,因为永临侯府的事,咱们恐怕是被泰和帝盯上了。”秦啸习惯性地想要砸东西,只是才稍微一动,右臂就一阵钻心的痛楚让他瞬间面容扭曲起来。 好半晌他才吸着气缓和了痛楚,咬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永临侯和易安禄是怎么办事的?竟让人抓住这么多的把柄!” 长史道:“易安禄入诏狱之前让人传了话,有人故意伪造证据,将肃王府推到了台前。永临侯府那边也说,锦衣卫搜出来的消息是假的,但是……” 但是那些伪造的书信只是个引子,证据是假的事情却是真的。肃王府想要完全从这其中脱身,也是不易的。 “永临侯那边……永临侯已经咬死了是永临侯觊觎蜀中的盐锦巨利,才想要在蜀中官场安插人手。拉拢冯玉庭的时候被拒绝,恼羞成怒才陷害冯玉庭的。” 秦啸皱眉道:“泰和帝会信?” “大概不会。”长史叹气道:“但这件事咱们确实未曾插手,泰和帝也扯不到咱们身上。至于肃王府和永临侯府的来往,恐怕还要王爷……” 秦啸冷笑道:“他想要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只要父王还在肃州一日,他就不敢动肃王府。谁让他当初要着急忙慌的杀了封肃自毁长城的?” 长史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些忧虑,低声道:“话虽如此,世子还是要小心一些。王爷膝下……可并非只有世子一位子嗣。” 秦啸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露出几分阴鸷的杀意。 长史心中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上请罪,“属下绝无挑拨世子与王爷父子关系之心,实在是一心为世子着想,求世子恕罪。” 秦啸盯着他打量了良久,突然轻笑一声道:“行了,本世子知道你的忠心,起来吧。”长史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只听秦啸淡淡道:“你说得对,只是死了一个儿子,父王也未必就会和泰和帝翻脸。毕竟……你说,当初父王请封我为世子,是真心想要将爵位传给我,还是不想让二弟来京城?” 长史不敢言语。 镇边藩王世子历来是个高危的身份,因为一旦被册封为世子,就要入京居住直到继承爵位。而这期间会发生一些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 大庆这些年,最后能顺利继承爵位的世子并不多。 秦啸也不为难他,只是轻哼了一声道:“罢了,便当给泰和帝一点面子,人出不去消息总能传出去吧?” “这是自然。”长史恭敬地道。 秦啸冷声道:“锦衣卫那边,还没有消息?还有那位谢家大小姐,也没有消息?” 长史道:“沈缺武功高强,身边随时都有锦衣卫随行,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至于那谢大小姐,这几日鲜少离开英国公府,一时间倒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废物!”秦啸不悦地斥道,“沈缺也不会将东西随身带着,近不了他的身,趁他不在一把火烧了锦衣卫衙门不行?” 长史连连称是,心中却暗暗叫苦。 锦衣卫镇抚衙门里外都是锦衣卫精镇守,又能比近沈缺的身容易到哪儿去?即便成功放了火,谁又能保证就一定能杀掉那封信呢? 这显然不是肃王世子会考虑的事情,长史只能连忙应了,打算回头再仔细谋划。 “至于那个谢梧……”肃王世子沉声道:“想必父王也不会想要看到她成为容王妃的那一天,不管用什么法子,毁了她。” “是,世子。”长史应道,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世子,易安禄那里……” 肃王世子冷声道:“他若是不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就帮他闭嘴。” “属下明白了。” 诏狱深处,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让人隐隐想要作呕。 沈缺神色冷漠地看着被挂在刑架上的人,沉声道:“易公公,陛下的问话,你可想明白了?” 易安禄缓缓抬起头来,没有了权力的修饰,他脸上多了许多皱纹,杂乱花白的头发更是衬得他苍老了许多。 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囚衣,此时那囚衣上已经血迹斑斑,可见是受了不少刑了。 易安禄朝沈缺露出个怪异的笑,慢悠悠地道:“沈指挥使……咱家已经说过了,那些……都是污蔑,咱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咱家贪图美色钱财,与童家有些来往,陛下要如何惩罚咱家都认罪。但若说咱家勾结肃王,那是污蔑!咱家冤枉!” 沈缺朝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朝旁边的锦衣卫绮缇打了个手势。 立刻有两个锦衣卫上前,将易安禄从架子上拉了下来,拖着他往旁边一门之隔的刑房走去。 高千户跟在旁边,笑呵呵地道:“易公公,失礼了。那些文官武将都对咱们锦衣卫诏狱畏之如虎,往常易公公想必也见识过不少。只是不知道,易公公亲自体会过没有?” 易安禄神色微变,奋力挣扎着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他当然见识过诏狱的手段,锦衣卫声名狼藉,大约有七成都是因为诏狱的存在。 高千户道:“自然是该让易公公亲自品鉴品鉴,不然岂不是白走了一趟诏狱?易公公莫不是以为,进了诏狱抽一顿鞭子就算是了了?” “你们敢?!”易安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高亢起来,听得高千户耳朵刺痛。 高千户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虽说大家名声都不好,但他们锦衣卫跟这种阉人可是不一样的。 往日里被易安禄骑在头上耍威风的新仇旧恨涌上来,高千户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好好招呼易公公,可别让他小瞧了咱们的手段。” “你们敢!等咱家出去不会放过你们的!” 高千户闻言一乐,“哟,您还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呢?”就这么让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以为他们锦衣卫名不副实? 易安禄终究是无力反抗,被人拽着去了隔壁。 片刻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地哀嚎 高千户啧啧有声,“还以为是个硬骨头呢,还不如那些文官儿。”那些文官好歹还能嘴硬骂几句,偶尔还真能出几个硬骨头。 “大人。”门外一个锦衣卫缇骑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信封,“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一定要大人亲自查看。” 沈缺伸手接过了信,问道:“送信的人呢?” 那锦衣卫绮缇道:“那人将信送到就走了。” 沈缺打开信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将信往手心一收,看向那绮缇道:“送信的是什么人?” “就……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大概三十出头不高不矮,长相也普通,脸上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见过就忘的普通中年人。 沈缺也不再说话,快步走进刑房。 这刑房比方才的牢房宽大了三倍不止,易安禄正躺在一张铁床上,四肢都被锁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拔了个一干二净,一个壮实的彪形大汉正拿着一把铁刷,一下一下从他背上往下刷。 每一下刷过,易安禄后背就渗出血迹,才不过片刻功夫,整个背后上已经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了。 即便如此,那铁刷依然毫不留情地继续在满是伤痕的皮肤上刷着。 易安禄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缺眼神冷漠平静,只是看了那大汉一眼。那人立刻会意,起身从旁边的桶里舀出一瓢水,朝着易安禄的身上泼了下去。 “啊!!”易安禄惨叫,痛得浑身发抖。 沈缺踩着地上的水迹,走到易安禄跟前,微微俯身道:“这个,认识吗?”他手里是一封满是褶皱的陈旧信函。 易安禄脸色一变,抬手就想要去抓。 但他四肢都被锁在铁床上,哪里抬得起来? 他神色惊恐地望着沈缺,“不、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明明已经烧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安禄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上的痛楚和心中的惊恐都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回想事情的始末。他越是着急就越是慌乱,只能在口中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 沈缺站起身来,沉声道:“是真是假,自有陛下分辨。易公公,本官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想明白了。虽说都是个死,但怎么死还是不一样的。” 说罢沈缺转身往外走去,易安禄慌乱地道:“沈缺!你回来了!那是假的,你休想污蔑我!你休想!” “继续。”门外传来沈缺冷漠地声音,“让易公公好好想想陛下的问题。” “嗷!”疼痛再次传来,易安禄双手紧紧扣着铁床的边缘,因为疼痛无法控制力道,原本保养的极好的修长指甲折断了几根,手指上鲜血淋漓。 无边的痛苦中,一个纤细的影子从他脑海中闪过。 “童……童、玉、娘!”易安禄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他想起来,那是他刚得到童玉娘的时候,很是新鲜了一段时间。有一次他刚刚狠狠地折磨了童玉娘一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收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他照例将信丢进房间里的炭盆里烧了。只是那日他喝了一些酒,丢得偏了一些落到了地上。他当即便踢了跪在地上的童玉娘一脚,命她过去捡起来丢进火盆里。 他分明看见她确实丢了一团纸进去,却没想到她竟敢…… 这个贱人!贱人! 他若是能出去,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一定能出去的,肃王府手里有泰和帝的把柄,肃王世子一定会救他的! 等他出去了…… 易安禄颤抖着,眼中似乎充满了仇恨和信心,但眼底深处却又满是惶恐和绝望。 谢梧收到易安禄死讯的时候的,正在看杜明徽派人送来的帖子。 听到秋溟的话,正翻看帖子的手微顿了一下,挑眉道:“这么快?”秋溟笑道:“想要易安禄死的人还是挺多的,他既然进了诏狱,再想要出来本就不大可能。这是花老板送给小姐的谢礼。” 秋溟将一个精致的酒瓶放到谢梧跟前,道:“花老板说,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易安禄死,但此生也算是圆满了。先前小姐让人送过去的碧血桃花已经喝了,这是她送给小姐的,一共就两瓶,不比碧血桃花差。” 谢梧打开瓶子,一股清冽浓郁的酒香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谢梧仔细看了看,挑眉道:“金风玉液,确实是极其少有的佳酿。”秋溟道:“花老板说一共两瓶,一瓶今晚开来庆祝,小姐想来是去不了了,这一瓶给小姐,算是替她庆祝。” 谢梧笑道:“看来她确实很高兴,回头你将那对碧玉钏送去给她,告诉她既然人已经死了,就早些放下吧。” 秋溟点头应是,谢梧低头闻了闻那金风玉液酒,却并没有喝而是小心的重新封好放到了一边。 “易安禄是怎么死的?”谢梧好奇问道。 秋溟道:“听说是在诏狱里用刑过重,一个不小心就死了。宫里那位倒也没有怪罪,只是下令将易安禄挫骨扬灰,丢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谢梧挑眉,她不觉得易安禄会死得这么容易。诏狱里确实是经常死人,但诏狱里那些动刑的人也不是真的没有分寸。易安禄那样的人,没有上面的命令谁敢真的弄死他? 只可能是有人想要他死。 “罢了,死了也好,也算是了了一桩事儿。”谢梧道。 她事务繁多,时间也紧,没工夫去为一个易安禄耗费心力。他现在能死了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她也打算在离京前设法解决了他。 至于他背后还有什么利害关系,谁在乎呢?那是泰和帝和肃王府的事。 谢梧将金风玉液酒放好,才拿着杜明徽的帖子出门了。 距离她离京也没有几天了,是该提前再见一见明徽。不过明徽突然派人送帖子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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