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台方寸山

距孙无羁数里外的山脚下，草木掩映中有一座废弃道观，残垣败瓦。 观内有三个猎户，在引火烹制野味，将兔子和山鸡拔毛剥皮，掏取内脏，架在火上炙烤。 孙无羁循着肉香味，从观外走进来。 他仍是毛脸雷公嘴，一双眼睛开阖如电，打量几人。 他这几年沿途走的虽急，却也增长了见闻，对这方世界有了许多了解。 虽然人族占正统，但盘踞在山野间的妖怪不少。 很多人对妖怪并不陌生，也不都是畏惧敌对的态度。 诸如孙猴子拜入菩提门下前，山中所遇指路的樵夫，就很和善。 “诸位莫怕，我只是前来问路。几位可知这方地域，有处叫方寸山的所在？”孙无羁口吐人言。 几个猎户彼此对视，示意不知。 其中一人，从一旁的火架子上抽出一块烤熟了的兔肉，要递给孙无羁： “我等不识方寸山在哪，但既然遇上了，便送你块兔肉充饥，你且尝尝？” 孙无羁能吸纳灵气，对肉食可有可无。 对方拿着兔肉来到近处，见他摇头拒绝，脸色突变，张嘴便吐出一股黄烟。 那黄烟照面落在孙无羁脸上。 吐出黄烟的猎户面上毛发丛生，迅速完成妖变，长出一层黄毛。 他们一行妖怪化形为人，盘踞在这里，祸害过往行商，吃肉取财，手段凶残。 因为以往多次依仗类似方式得手，黄毛妖见一口黄烟正中孙无羁，便放下心来，转首对同伴道： “今日也是晦气，商队没遇到，却来了个不成气候的蠢妖，猴身都未变化完全，便敢四处走动。” “合该他来寻死，撞到我们面前。待开肠破肚，吃个猴脑，倒也鲜美…” 他话音未落，就见两个同伴双双盯着他身后，顿时回头。 他刚才吐出的黄烟，被孙无羁一口先天灵气外送，瞬间炼化。 先天生灵，即便没有修行，位格上也不知高出其他妖怪多少倍。 黄毛妖惊道：“你…” 孙无羁大手探出，没半点花哨，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狠、准，一把扣住黄毛妖脖颈，手指收紧，喀嚓一声扭断了其颈骨。 他这一路走来，拦路反杀的妖怪和图谋不轨的人，不在少数。 故而动作果断，出手便不犹豫。 遇事先杀黄毛，不会错。 剩下两个小妖大骇： “你杀了我百峰岭的妖，大王顷刻便到，绝不会放过你。” 孙无羁双腿微弯，蹬地发力，凭空翻了个筋斗，雄鹰搏兔也似，落下时双手再探。 两个想跑的小妖，刚做出逃走的姿势，就被他扼住要害，一手一个。 孙无羁手上收紧，两者双眼外凸，呼吸急促。 这两个也是脸生黄毛，体型消瘦。 凭孙无羁的耳力，早在数里外就听到几个小妖低声商议。 进来后看了三者一眼，其中两个小妖的衣服，不知是从哪个被他们迫害的人身上脱下来的，并不合身，连尾巴掖在衣服下，也没藏好。 三妖的漏洞，多的孙无羁都没眼看。 他进来是找地头蛇问路，顺便打个秋风。 因为外挂提示，附近有灵器本源可以吸收。 灵器是法宝的一种，其下有法器，宝器。 其上则有灵宝。 灵宝又分先天，后天。 灵器已是品阶很高的宝物。 “我再问一遍，你们可听过灵台方寸山的名字？” 两个小妖感觉脖子上的大手如山，难以撼动，只拼命求饶，表示不知。 孙无羁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当即扭断了两者的脖颈。 【玩家击杀三名化形小妖，妖源已吸收存纳，融入你体内的先天灵珠】 妖源就是妖怪日积月累，存在体内的力量之源，修行的根本。 吸纳三个小妖的妖源，对孙无羁来说聊胜于无。 而就在他杀掉小妖后不久，身后远处的山峦方向，又有了新动静。 这里叫百峰岭，盘踞在本地的大妖，名唤黑羽，是一只凶禽成了气候。 孙无羁连杀三妖，气势外放，并未遮掩。 远处有望风的小妖发现不对，跑回洞府禀报黑羽妖。 黑羽还有个二弟，叫黄羽。 两者分别是夜枭和黄鹰化形，人身兽首，狼狈为奸。 “大王，山外来了个未化形的猴妖，小的远远看见，他把黄家三兄弟都杀了。” 小妖从洞外跑进来，汇报给黑羽、黄羽。 两妖的洞府建在山上，内部腥臭，人和动物的骨骸随处可见。 黑羽怒道： “哪来的猴妖，敢杀我百峰岭妖众？” 黄羽声音尖细刺耳： “待我去弄一阵风，把他卷回来，打杀了报仇。” “贤弟且慢，我记得咱们这百峰岭往东，是红枫林。 那里早被其他妖众盘踞，这猴妖敢孤身来我百峰岭…不可轻视。” “兄长的意思，怕他是红枫妖王派来探路的？” 黑羽转了转眼珠：“等我带上移风铃，看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若真有问题，随手打杀了干净。” “兄长说的是，凭你我兄弟加上移风铃，必可擒他。” 两妖带了几个妖众助威，遂往孙无羁杀来。 逼近时，驾风的妖怪各自卖弄法力，鼓动的妖风如恶蟒横空。 其中的黑羽妖，化出浑身黑羽，现了原形，禽鸟的尖喙如利剑，羽翼阔达数丈，腥风缭绕。 “何方小妖，闯我百峰岭，杀我妖众，还不拿命来！” 孙无羁从破败道观出来，吞吐天地气机，身形迎风便长。 近两年时光过去，他单靠天赋体质，已将法天象地神通，提升到了远高于出生时的阶段。 先天妖身，时间越长，力量也会随之递增。 有些大妖不用修行，活的日久，神通自成，就是这个道理。 当孙无羁催动力量，身形轻易即达到三丈开外。 他周身毛发上金光流转，细看竟有符箓缭绕如甲胄。 这是先天妖身，得天授箓，狂暴的力量激荡。 黑羽妖看出不对，想扇翅和孙无羁拉开距离。 而黄羽手里，为兄长捧着一个青铜铃铛，见情况不对，立即摇动。 可铃铛还来不及发挥作用，孙无羁体内的先天灵珠，就绽放微光，一如撼动六道轮回。 金光落在铃铛上，径直将其绞碎，汲取本源。 好好一件法宝，照面便废了。 这外挂是个法宝毁灭者啊……孙无羁战斗中仍禁不住一乐。 战斗刚开始，黑羽妖最大的依仗移风铃就被破了。 一众妖怪惊骇不已。 黑羽妖仓促祭出的防御妖术，被孙无羁飞身逼近，以狂暴的力量一拳打穿。 两妖旋即感觉双足一紧，竟被孙无羁攥住脚踝，抡起来对撞，而后又砸在地上，双双血光四溅。 孙无羁反复两次，附近的地面都被轰开一道道沟壑，暴力无俦，古木倾倒。 等他停手，黑羽，黄羽已周身血污，遭到重创。 随行小妖跪了一地，只会狂呼“大王饶命”。 孙无羁体内杀机难抑。 这是他属于妖的一面，强者为尊，不惧任何战斗。 他又把方寸山的问题问了一遍。 那黑羽把盘踞周边后，所见所闻，不敢有半点遗漏，说的清清楚楚。 半刻钟后，孙无羁离开这片区域，往西南方向飞掠而去。 至于几个妖怪，已全部殒命。 而他体内先天灵珠积蓄的混沌气息，在吸收移风铃的器物本源，还有几个妖怪的妖源后，有了明显增长，达到三分之二。 这是逼着我常干杀人夺宝的事啊……孙无羁暗忖。 外挂带来的先天灵珠，第一次发挥作用是在阴间，改了他投胎的轮回通道。 第二次发挥作用，是滋养他胎中成长，带来伴生神通法天象地。 两次显圣，都十分不凡。 孙无羁对再次将其充填到满溢状态，愈发期待。 两日后，他正在行走，耳畔听到有悠悠钟声，随风传来。 随钟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宣讲道法的声音，讲的是黄庭经。 巧的是孙猴子来方寸山前，听那樵夫在山间唱的，也是黄庭经的部分内容，又名满庭芳。 孙无羁大喜：前方显然就是方寸山了，不枉我跋涉万里，终究找到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