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贵不可言

“不知。” 老鹤低下修长的颈子，垂首站在道观门口： “但我曾听你师父说，三界内早于他成道者不过两三人，这女子是其中之一。” “比师父成道还早。” 孙无羁和祖师相处越久，对祖师的修行之深感觉越明显。 祖师表面看和常人几乎没区别，看不出半点法力。包括给弟子讲道传法，演示道诀，都没有任何法力波动。 祖师行法，从来不是调动法力来施展道术。 而是法来就他。 不论多高深的道法，祖师皆能信手拈来。可见修行之深，言出法随，已达极致。 虽然成道的时间不代表绝对的实力。 但祖师亲承那女子成道在他之前，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这女子的名讳无人得知，有一种可能是她的身份贵不可言，不可直视，不能被当面称呼，因为没人能和她平辈论交。 孙无羁在一瞬间想遍了自己知道的西游大能。 女子进入道观，和祖师同列，坐在殿内的中央玉台上，随员站在其身后。 那风姿飘逸，容貌绝美的女子，叫洛妃，是女子的随侍和弟子。 她一袭白裙，用巴掌宽的明黄腰封束起了柳腰，身段，肤色，无一处不明丽。 近看愈发受其姿容所惑，是那种骨相皮相，都找不出半点瑕疵的容貌。 世上还有这般女子…王希在师兄弟三人的传声中感慨了一句。 祖师入座后一拂袖，从观中灵园内一株盛开的果树上，摄来新鲜的灵果，又抬手一托，一口小巧的紫色炉鼎出现。 鼎内药气冲腾，化作龙凤祥瑞，缭绕在鼎壁周围飞翔。 鼎内跃出多枚丹药，颜色剔透泛紫，卖相绝佳。 祖师没给那中年女子，却分给了她左右随同的两女，一人一枚。 祖师这边只三个亲传，一人得了一枚。 祖师把小鼎收回去，道： “这紫气东来丹，火候正合适。 你带来这许多人，可是算好了丹药成熟的时间？” 女子对身畔随员道：“你们看，我来之前如何说的，这老道且小气，嫌我们来的人多了，只给两粒。” “不是小气，是清贫。” 祖师纠正道：“本准备给你们吃些鲜果也就够了，不想连灵丹也要分润出去大半。” 女子等人都笑。 方寸山这边，三师兄智云子珍而重之的把那紫气大丹托在手里，先放到鼻端闻嗅，露出熏然迷醉之色，而后小心收了起来，没舍得吃。 四师兄王希也将丹药收了。 孙无羁见两位师兄都收了，有样学样，也把丹药收好。 “这紫气大丹，乃九品仙丹之一。” 智云子给孙无羁搞科普，传声道： “仙丹分九品，其中服用能增长紫气，递增气运者，只这一种丹药。 而能炼这丹药的找遍三界，也只两三人。 为兄何时能炼这丹药了，便可出师。你回去运功时服用，药效更好。” “若非有求于我，你怕是舍不得拿出这紫气来朝的灵丹。”女子调侃祖师。 祖师立即反驳：“难道不是你有求于我吗，带了这许多人让我来教？” 女子自顾道：“既然是相互有求，何不大方些，把更好的东西拿出来？” “紫气大丹已是造化灵丹，世间妙品，哪还有更好之物？” “你屋内囚龙缸上盛开的青莲莲子，分润出来一颗如何？”女子缓声问。 “莲子？此前取了一颗便是用来炼这紫气丹，再也没有了。” 两人相互挤兑，一看便知关系熟稔。 女子转开了话题：“你看我带来的几人，哪个钟意，留下与你为徒。” 祖师道：“先不谈此事，你今日来，可是算准了时间，要看一场热闹。” “我没你老道这般算计。 收了你的传讯便动身过来，还是走到半路才有所感。不过既然赶上了，看看无妨。” 祖师道：“理该让你看清我徒儿的本事。” 孙无羁等人没有祖师的修行，能洞悉诸事，听得一头雾水，今日有什么热闹？ …… 方寸山百里外，一个比常人略高，穿僧衣，肤色黝黑，脸上苦大仇深的西方教僧众，正大步流星的前行。 “佛母许了菩萨果位，这等机会，我用四世修行才换来。” 僧众低宣佛号，加快速度，渐渐奔跑起来。 他的体型普通，却像是钢铁铸就，重量惊人。 这一跑起来，有地动山摇之势，连周边天地都被影响。 随着他的奔跑，声势扩散，十数里外的大地也出现震荡。 三十里，五十里，不断扩大的声势，最终让百里天地共鸣。 方寸山外，经年候在这里，听祖师讲道的一些人，最先察觉到异常。 孙无羁入门时，就在山外听法的张道人，站在一处高地上，往声音来的方向眺望： “哪来的动静，扰了这山门清净。” “距离还很远，却放出这般声势，怕是来者不善。” “若真有来敌，先要过我等这一关。”张道人肃容道。 他虽然没拜入方寸山，但祖师每月讲法，推行教化，让他们这些山外的人跟着受益。 凡是来听道获益的，多对方寸山心怀感激。 值得一提的是张道人在这里苦熬多年，大概三个月前，因缘际会，终于破开真仙境，进入玄仙初期。 他知道自己的潜力，玄仙初期就是修行极限。 而他原本没有玄仙的天赋，正是因为祖师讲法，道音高妙，才让他有了灵光一现的领悟，窥破了那道拦住千百仙家的门槛。 张道人将方寸山视为毕生最大的福泽。 所以方寸山外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他苦修至今，有了回报。 眼下遇到有人来方寸山挑衅，新晋突破的张道人战意汹汹，想尽一份力。 此时来人已露出身形，由远及近。 “来的好快…” 来人越近声势越大。 轰轰轰！ 其脚步踏在地上，像擂动的战鼓，每奔跑一步，气势就盛一分。 “不愧为三千尊者中的金刚第一。” 遥远的距离外，佛母孔雀大明王祭出一个球状物。 那东西播洒光芒，呈现出来的情景，正是在奔跑逼近方寸山的僧众。 观其声势，佛母和身畔的广势菩萨，都露出笃定满意的神色。 接近方寸山的，就是广势菩萨建议佛母，许下好处让其公然邀战孙无羁的龙驮尊者。 那龙驮尊者一世世重修，终于等到机会，便应了下来。 不过他数月前在苦修一门护法金刚术，耽搁了时日。 如今修法有成，在佛母催促下，选在今日来方寸山约战。 此时，山外的天空出现一点金光。 是龙驮尊者从数里外跃起，身绽佛光，轰然落在方寸山外。 “龙驮尊者摩诃撒多，前来拜山，请交出小鹏王。” 方寸山内，小鹏王听到有人来救自己，不喜反惊，传声给自家主子，表忠心道： “小的如今诚心在主上麾下效命，甘为主上效死。定是我那长姐多事，游说这龙驮尊者来邀战。 主上且不可迎战，龙驮尊者我知道，我出去便可把他赶走！” 孙无羁传声反问：“为什么不能迎战？” “小的是为主上考虑，龙驮号称金刚第一，虽只是个尊者，但专修金刚相，降妖伏魔，厉害非常。 我与主上交过手，却也知道他。主上…地位尊贵，没必要与他纠缠。” 小鹏王不敢直说，不过隐藏的意思，显然认为孙无羁不是龙驮尊者的对手。 孙无羁暗自好笑。 他与小鹏王交手，不过用了两三分实力，小鹏王哪知道他的真正战力。 何况过去数月，他的实力又有突破。 这时山门外再次响起龙驮尊者的声音：“方寸弟子，放了小鹏王，出来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