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方寸山蛐蛐群

“师弟。” 智云子早在院内等候，王希也在。 “你二人同破金仙，我所炼丹药一人一份，算是师兄的心意。” 祖师门下，没有宗派权柄可以继承，也就没有利益上的争夺较量。 每个人的地位名誉，仙家资源，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外面争，所以内部关系和睦。几乎没有勾心斗角的糟心事。 智云子留着短须，眼神内敛，递出两个药瓶后，道： “五师弟这么快就要离山了。我方寸山门下，论晋升金仙的速度，属你第一。” 孙无羁客气了一句，遂道： “我前段时间托师兄炼制之物，可有成品？” “为兄竭力而为，幸不负所托。” 智云子取出一个新的药瓶，从中倒出两颗丹药，托在掌心。 那丹药主体为褐色，表面像是用金箔炼成的细线交织出一道道繁复的纹路，细看那金线样的物质却是组成了一座微缩阵列，封存在丹丸内，做工精巧。 但这等手段在仙家看来，其实很平常。 “这不是阵列丹吗，有何稀奇？”王希道。 “普通阵列丹作用是什么？”智云子问。 “服丹入体，丹药所携微小阵列，会被存纳至体窍，帮助聚敛天地之气。” 王希道：“若修行资质不好，用上这阵列丹，等于在体内窍穴中添加了一座微小阵列，能一定程度上弥补天赋的不足。” “可服用丹药，引阵列入体，辅助实则有限。” 智云子道：“你说的没错。但此丹不同处在于阵列的作用？” “这丹药里封存的是传音阵。” 王希茫然道： “传音类的阵列为什么不直接用？ 要是距离太远，怕失效，寄托在简书，鸟兽飞禽身上，都能传递。为何要篆刻在这丹药上？占用体窍不说，还浪费时间。” 他的意思是根本没必要花这种功夫来炼丹。 “这丹中祭刻的传音阵，不必占用修行用的体窍，以微小的外窍就能存纳。” 智云子道：“你服用一粒就知道了。” 王希按其所说，将药服了。 药力入口即化，其上祭刻的微缩阵列，则被他以神识牵引，沿经脉存于一处无关修行的外窍中。 智云子，孙无羁也各自服了一粒。 下一刻，王希便感觉体内传来极微弱的阵列波动，耳畔响起三师兄通过丹阵送来的声音： “这次你明白没有？” 那声音通过体内丹阵传导，作用于耳畔，如传音入密，保证了隐私，又十分方便。 王希错愕道：“这丹阵的传声距离是多少？药效能维持多久？” “只要不刻意损毁丹阵，便能一直用，若毁了，就要再服一粒。距离几乎不受限制。 当然，我没横跨三界试验过。”智云子说。 孙无羁笑了笑。 他数月前在观中的藏书楼，看见有典籍上提到丹阵的功用，和智云子说了自己的想法。 智云子摸索了一段时间，才有这种新颖的阵列丹诞生。 这么一来，就有了个方寸山师兄弟内部联系的方式。 孙无羁给这种方式，起了个名字叫方寸山蛐蛐群。 王希试过后，也体会到这种方式的便捷： “这方法别外泄，只用来做我方寸山内部联系所用，比往昔的传音，传讯，可方便太多了。 三师兄你修书一封，给大师兄和二师兄，各送一枚丹药，我们五个就有了联系。” 智云子：“我早将丹药以传书的方式送了过去，不日就会有消息。” 如此师兄弟五人分处不同地方，距离远了亦能常联系。 少顷，孙无羁和王希，各自回到住处。 孙无羁取出架海紫金梁，进行祭炼。 祭炼结束，愈发感觉得心应手，心里升起一股战斗欲望。 等到收回紫金梁，孙无羁闭目敛神，准备温养稳固自身新突破的境界。 而他修行时，将一缕意识留存体内，更多的念头，则转到了化身那边。 天庭位于道家称为大罗天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三十三天外。 用穿越前的思维理解，就是进入了更高维度的天地。 那是唯有仙才能超脱进入的地方。 孙无羁的化身直上青天，运转体内灵气，感觉像是穿透了一层迷雾，遂进入到古今无数修行之人向往的天界。 这里浩渺无垠，云海起伏如潮，玄之又玄。 天界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只知越往天庭接近，灵气越浓。 孙无羁的化身一上来，便有巡守的天兵力士出现，驾云而至： “哪里来的仙家，在天庭可有记录，有无仙牌随身？” 天兵打量化身，心忖这位仙家好气象，不仅容貌俊逸，似乎还有一种特殊的灵韵在身，怕是极有来历。 天庭有记录的都是正仙。 仙牌相当于身份证明。 相关事情娘娘和祖师早有安排，化身取出仙牌递过去，天兵验明真伪，又送还回来，客气道： “原是记录在册的仙家，姓孙名守真，你要去何处？” 守真是祖师给孙无羁起的道号，拿来当名字用了。 “往天庭去，怎么走？” “以法力融入仙牌，便有天宫三十三座上城的分布映现出来，按图寻找要去的地方即可。” 孙守真稍稍辨别方向，驾云往远处去了。 待周围无人，他瞅瞅浩渺蒸腾的云气。 西游里的云气，可算见到真的了，刚将念头转到化身这边来的孙无羁心想。 就在此时，一宗特殊的变化出现了。 方寸山的孙无羁体内，灵珠迸发出微光，表面无数的咒纹，阵列交织。 倏地，孙无羁从盘坐的静室内，突然失去踪迹。 他旋即发现，灵珠随着他的意识，竟也出现在了化身体内。 孙无羁思索片刻，才想通其中原因。 当自己在静室陷入修行，意识的重点放在化身这边，外挂灵珠便也随着他的意识，将重点挪移到了化身体内。 这灵珠还有此等功用，孙无羁也是首次知道。 如此一来，他的化身和主身就不用再分主次。 两者本就一体同源，他的意识主要关注哪边，重心便在哪。 不被关注的一边亦可自行行事，只是侧重点和外挂的位置不同。 而外挂来到化身体内，猴身并不是消失了，却是盘坐在灵珠内吐纳混沌气，正在修行。 孙无羁心忖这种方式，显然更理想。 两者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体，只不过一个人相，一个猴身。 可以合并行事，也可以分开各行其事，体会不同的经历。 孙无羁当即尝试以元神牵引灵珠。 灵珠再次发光，从化身体内消失，重新回到了静室。 孙无羁欣喜忖道：我在胎中等待出世那五百年，便感觉灵珠能汲取空间的力量融入我体内，原来作用在这里，灵珠能瞬间横穿虚空，无视距离。 孙无羁念头再动。 猴身第二次消失，隐入灵珠当中。 而灵珠则凭空出现在化身体内。 整个过程就跟游戏一边下线，另一边上线差不多。 孙无羁尝试数次，分毫不爽，念头一动，必有响应。 此时化身在天界前行了一段时间，便见前方出现一座连绵无尽，鳞次栉比的建筑轮廓。 其绵延万里，金碧辉煌。 从远处看，仙宫缥缈，如梦似幻，宛如浮在云海之上。 风吹来时，云蒸霞蔚。 一栋栋殿宇，在厚重的灵气里若隐若现，仙家气象，瑰丽恢弘。 眼前所见，还只是天庭外围的城郭，内里更是不知壮丽到什么程度。 方寸山。 孙无羁收回念头，重新出现在静室时，化身已去往天庭外围。 天庭常年招收仙吏，仙官入职。 化身将会入职其中。 孙无羁在静室修行了一夜。 次日，结束修行的孙无羁，起身将自己的屋子打扫干净，待一切有序，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形从房间里突兀消失，瞬间出了方寸山： “师父，徒儿去了。” 随着声音，他驾起筋斗云，霎时已在十万八千里外。 这一去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从鱼跃，再无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