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前程竞赛

有幸碰上老宋和白芨这样的领导人，一众死囚们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前者征调他们去修皇陵，一辈子不能离开，后一个旨在不浪费一份劳力，骨头里的价值都给你榨出来。 老苏能得到的消息，见机得转的老许自然也知道，并且比他看得更远。 治安问题与民生息息相关，历来都是官考的重中之重。 许知府已经不年轻了，早早度过天命之年的他，如果不能再有大的作为，这将是最后一任。 人走茶凉是官场惯例，别看许家目前势头不错，一旦自己从知府的位置卸任，老家的知县能给多久的面子都难说。 “王爷，扬州官民上下一心，尽皆翘首以盼，望您大驾光临，下官都收到好几份请愿书了。”.. 白芨刚出淮南府城，就在官道上被人截了下来，却一点气都生不出。 官场老狐狸的外号不白叫，无论是隆重相请的架势，还是许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很舒心。 但她毕竟离开村子太久，再不回去家里的小崽子们估计要闹翻天，特别是已经蠢蠢欲动的白曦月。 “许大人，替本王谢谢父老乡亲的抬爱，说句不怎么贴切的话，好饭不怕晚。” 尽管知道此行成功的可能很小，许知府心中还是难掩失落，毕竟那个‘情种"都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次拱手行礼，“王爷所言极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下官与扬州军民定能让您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州府。” “好，本王拭目以待。” 简单的寒暄是必要流程，接下来就是不怎么好说却绝对不能少的环节，送礼。 老许人老成精，早就摸清了上司的品性，送礼送得比老苏还敞亮。 他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实在人，一辆辆崭新的牛车自动并入王爷的车队，多余的话是一句不说，只管微笑就好。 掀开车帘观望的白斯辰都看呆了，忍不住在心里数了数，家里又能多出几头牛。 这一回去，张太叔公又要笑上好几个月。 每次大小姐出门，回来总能带回一批牲畜，前山村的村民从震惊到习惯，再到期盼，这个过程用时很短。 租牛的业务已经不再局限于周边里甲，大有在整个宁水上市的势头。 白芨与形形色色的官吏打交道多了，心里越发清楚，官员不是圣人，很难抵御权力的侵蚀，几乎都有问题。 她能做的，是在一群黑人里面，选出显白的那一类，底线就是对人命的态度。 “许大人，本王对法度了解不深，所想难免有疏漏之处。你多与刑部清吏司的孟大人交流交流，请他派人去牢里上上课。” “哦，是，下官多谢王爷指点。”听到王爷的建议，老许也是有些懵。 这究竟是哪位神仙派来的上峰，礼没送完就给好处，比自己还实在。 由于两边都是讲究人，现场的气氛一时和谐得不行。 而为了不耽搁时间，感慨过后的许知府立刻拿出自己的备用计划。 “王爷，扬州除了盐，其实还有许多精致的吃食，虽不被列入菜系，却独有一番风味。” 在他看来，皇族最近的种种变化，定然与王爷脱不了干系。 虽然不明白具体内情，但无论是茶叶还是布匹，都以实用和亲民为主，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吃食一道，是被懒人白芨荒废的本职，川鲁淮粤四大传统菜系，虽然在近代才拥有固定的名头，却经过了漫长的演变。 老许现在说起这个，足以证明他是个懂分寸且有上进心的人。 论富庶，扬州数一数二，在大兴所有州府里面独一档，能给皇室提供的经费很多。 其中最不可忽略的就是盐，盐市一开，有实力的都能去晒，老百姓买谁家的不是买。 这种商品，有名人认证和没有名气比起来，销量差得太多。 “淮扬菜的大名本王亦有耳闻，家里的孩子不时吵着想吃。这样吧，劳烦许大人寄两样耐放的小食过来，我好打发了他们。” 许大人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极力克制住心中的兴奋，顺势让开道路。 “王爷一路顺风，几样小食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下官定会让王女殿下和三位公子满意。” 早在亲娘用自己和弟弟妹妹作筏子的时候，白斯辰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认真想了想，在没有得到示意的情况下，主动钻出车厢，一本正经地道了谢，“多谢许伯伯，给您添麻烦了。” 老许大惊之余，看到王爷神色如常，顿时被一句伯伯喊得浑身舒畅。 年龄辈分这个东西，多数时候大不过身份，能得到如此称呼，简直喜出望外。 “不，不麻烦的，公子言重了。” 白芨在这对老少身上来回看了一眼，笑道：“许大人也早些回去，扬州独独一府，可别被比了下去。” “请王爷放心，下官绝不敢玩乎懈怠。” “嗯。走吧。” “恭送王爷大驾。” 直到车马的声音消失很久，许知府才揉着老腰起身，出神地望向官道的尽头。 同行过来的贾同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上前虚扶一把，顺带吐了口气。 “大人，您说的没错，王爷果然比任何藩王都有气势，却不是单纯的那种贵气。” 听到副手的话，许大人摇了摇头，脸色严肃地告诫一众下属，“不能只看表面，别以为王爷和善就觉得这是贵人的本性，多想想苏州那位四品将军的下场。” “多谢大人教导。” 能被老许带出来的，差不多都是心腹，而其中的贾同知就是他看好的接班人。 不管最终能否老树逢春，这一份关系和人脉是必须维持下去的，算是给家族留的后路。 “松鹤，王爷在淮南待得太久了，苏呆子就是再蠢也赶在了我们前边，扬州不能落后太多。” 有些关系不用挑破，只需要看领导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来。 今日跟着大人出来，还见到了王爷，贾同知已经明白，上峰在两位同知里面选择了自己。 事关仕途，他也不敢怠慢，立即躬身请示：“大人，请您示下。” 老许很满意副手的姿态，右手轻捻胡须，沉声说道：“王爷先提了几个州府之间的联合院试，之后再引出片区规划，你们都想想，有哪些事情是百姓乐意参与的？” 眼见下属满脸疑惑，他用力拍了拍脑袋，接着补充了一句，“本官指的是，怎样让整个淮南地区的百姓，相互之间的走动多起来？” 明白了知府大人要说的意思，在场的十数名官员纷纷陷入沉思。 半响过后，一名相当年轻的青袍官吏举起手，小声说道：“大人，王爷在苏州办过棋赛，据说已经保留下来了，今年会办得更大，百姓都盼着。” “棋赛？这个不错，咱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老许露出赞许的眼神，肯定了下属的意见。 但棋赛要是一个县举办还可以，扬州太大了，百姓不一定都对这种文邹邹的东西感兴趣，不适合作为主导。 大体思路有了，其他人的反应不慢，很快就有人惊叫出声，“大人，球赛怎么样？扬州十二县，每一个县组一支队伍，王爷的村子不也经常和别的村踢球吗？” “对。” 贾同知立刻接话，并迅速将这个计划完善，“每个县都从下面的里舍当中去选，这样整个扬州的百姓都能参与。” “哈哈哈，很好。王爷已经证明普通百姓是喜欢踢球的，咱们这次务必抢在淮南的前头，最晚后天贴出告示。” “大人，是不是太急了点？” “呵呵，要不是我们现在身处淮南的地界，今晚就能把告示贴出去。启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是。” 时间仓促？ 不存在的。 有银钱开道，什么都能加急。 扬州，最不缺的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