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千人千面

草草在小镇休息一晚，这支庞大的车队直接进入行军的模式，试图以最短的时间内赶赴北境。 白曦月第一次来到江淮更北的地方，日渐稀疏的草木、随处可见的山地高原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唯独干燥少水的空气，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娘，你到底要买多少骡马呀，这都是第三个地方嘞。” 正式进入山西后，小家伙的精气神就没那么足了，把头搁在小方桌上，开始没话找话。 “不是我要买多少骡马，这些崽子是你来买，要你自己付钱的。” 白芨好笑地看着与之前天差地别的闺女，只一句话就把人给炸了起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些骡马一部分用在你的驿馆，一部分将来送到西境，都是属于你的，你不付钱谁付钱？” 听到骡子的用途，白曦月呆了呆，抓着脑袋问道：“娘，师弟最近忙着那个叫‘顺风"货运的东东，将来就是用骡子来背吗？” “是啊，骡子比驴背得更多，比马走得更远，它比爹娘更厉害哦。”白芨揉着小家伙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但白曦月鬼精得很，一听这话立刻飞快摇头，“娘，我比不过你的，那个李爷爷说了，骡子也有两种，还有一种是不怎么行的。” 她已经有很多课业了，又要习武，根本忙不过来。 白芨见她慌乱中还能想到这样的借口，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鬼丫头在躲懒方面的天赋都点满了。 公驴和母马生的骡子叫马骡，属于常见品种。 公马和母驴生的骡子叫驴骡，负重等各方面都比不过马骡，但胜在灵巧速度快，也有不小的用途。 二者的属性都偏向母亲，类似大货车与轻卡之间的区别，各有优劣，估计这一点小四并不知道。 “你想当驴骡也行，那就把武艺练起来吧，日后也算个谋生的本事。” “啊？”白曦月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机智回答都没有逃过亲娘的手，又重新把头搁回了桌上。 这一声大大的惊讶，给枯燥烦闷的旅途带来不少乐趣，就连刚与她熟悉不久的吴将军，脸上也泛起柔和的笑容。 “启禀王爷，穿过前面的小山，我们就要进入太原府了。” “传令下去，在太原府休整三日，之后直接赶赴路城。” “是。” 太原府，古称晋阳，吴将军特意点出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白斯年的封地。 经济上，晋阳肯定不能与江南相比，但地利却得天独厚，在历史上具有浓重的政治地位。 “娘，我们已经到小哥的地盘了？” 白芨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反倒是白曦月来劲了，毕竟她是接了活的。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去城里逛逛。” “到了再说。” “哦。” 那双贼溜溜乱转的眼睛，看得白芨一阵头痛，几个孩子一年大过一年，快要管不住了。 好在白曦月知道赚钱重要，连忙收敛不少，一直到进城之前都乖乖坐在车里。 “下官徐哲，携太原府一百三十八名同僚，恭迎监军大人。” “免礼。” “谢大人。” 城门口，白芨透过撩起的车帘见到了当地知府和一众僚属，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 “徐知府，随行的军马如何安置？” “回监军大人，一应行辕皆已清扫完毕，大人随时可以入住，供大军歇息的军帐也已齐备。” 这个安排没有什么错处，太原是两大边城的大后方，同样属于军事重镇，城外有大营拱卫。 但徐知府忽略白芨的爵位，仅以临时身份称呼，傻子都能听出问题。 “客随主便，吴将军，按徐大人的意思来吧。” “是。” 吴将军深深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徐知府，立刻带人先去行辕探查，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这种没眼力劲的人是怎么当上知府的。 还是，这么一个大府的主官。 此时正值日落，也是城门最为忙碌的时候，白芨让林队长将队伍挪开，自己则下车随处看看走走，也不与对面百多号人打招呼。 这个举动让徐大人的脸色爆红，堵着百姓通行的阻碍已经变成了他们。 “都散开吧，你们去帮守城官疏通百姓，别耽误了他们出城。” “大人，可是……” “去吧。” “是。” 让几位下属去维持秩序，年纪不算小的徐知府朝某个闲庭信步的身影看了一眼，硬气地没有上前攀谈，摆出一副随时听命的别扭样子。 他的这种表现被某个小不点看在眼里，换来一声冷哼。 车厢内的白曦月一改往常停车就坐不住的性子，都这会了还趴在小桌上，一边打量不远处的官员，一边不断在纸上记着什么。 “殿下，要不你说我写，这样可能会快一点。” 扬州知府许大人的孙女许笙，也在此次对的同行人员当中，她看到小四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建议。 白曦月一听有帮手，连忙点头，“对，笙笙，你去把小姑姑也叫来一起写。” 几个孩子的动作引起不少人的关注，白芨本就觉得小丫头有事瞒着，却不知道她闹这么大的阵仗是干什么。 “王柳，小四她在做什么？” “好像在记录这里的官员。” “为什么记这个？” “不知道。” 不等再问什么，吴将军已经派人回转，说是住的地方已然安排妥当。 “王爷，大将军让末将请示，那人应该怎么安置？” “跟你们一起去大营吧。” “是。” 白芨并没有按照小宋预想的路线去走，对车里的人根本不感兴趣，丝毫没有去见面交谈的意思。 是是非非并不重要，发生的事实也不可改变。 这一路过来，她几乎都快忘记对方的存在了。 “曦月，走了。” “哦，来啦。” 小四一听，连忙叫上自己的小伙伴，路过徐知府身边的时候，用相当明显的鼻音哼了一声，把人弄得哭笑不得。 “娘，我们怎么不先放东西再出来玩呀？” 想起小丫头刚才的态度，白芨看了眼到现在还舍不得放下本子的小模样，大概猜到她在干什么。 “先带你去吃饭，不然等我们在行辕吃了饭出来，你得说别人欺负你。” 白曦月起初不明白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逛完街，一行人来到一家饭馆。 多山少川的地方，以吃饱为主，因而饭食比较粗犷，菜色也很单一。 面食，小四并不抗拒，但看到桌上只有光秃秃的几碗面条，连个配菜都没有，这就很难接受了。 “娘，你不用省钱的，这顿我请。” 白芨直接听笑了，说道：“吃吧，这里只有这个。” “啊，小哥家这么穷的吗？”白曦月一脸震惊，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不是太原府穷，是他们需要供养前线二十几万大军，多少东西都不够。” 稍稍在城里转了一圈，听听百姓谈论的热点，白芨很快明白那位徐知府的态度因何而起。 边关的百姓害怕打仗，作为转运中枢的州府更怕，时间一长消耗不起。 这一次虽然不是真正的大战，可姿态和准备做得很足，各地方州府也在积极配合，徐大人会甩脸色就不奇怪了。 沉默了一会，白曦月用筷子杵了杵碗底，瘪着嘴从里面挑出一块萝卜丁，随后大口大口把没什么滋味的面吃完了。 “娘，你是不是想说，那个伯伯其实人不坏？” 白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手让伙计再上了几碗面汤。 “娘放你一天假，明天带上许笙和小姑姑她们，自己去看吧。你小哥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